第 95 章 結髮34(第1/3 頁)
陳帝對馮力德的話沒置可否,但以後者多年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看出了陳帝的滿意之態的,這會兒不過是缺個臺階。
這恰恰巧是馮力德最擅長乾的事,當即一番龍屁吹過去,三兩句就把這事裝點得冠冕堂皇:聽起來全是“帝王的仁慈體恤”,底下半點齷齪心思都沒有。
陳帝這才勉強滿意地頷了下首。
馮力德又趁熱打鐵:“陛下以為、以淑妃位份例賞下如何?淑妃是九嬪之首,位視九卿。奴不知朝事,只能斗膽揣測,若有不妥,還望陛下恕罪。”
陳帝搖頭:“如此大功,三公之上擢賞未必不可破例。”
“三公”對應的後宮是“三夫人”,三夫人之上,就該是皇后了。
只是後位實在並非輕許出去的位置,這下子就連馮力德也噤了聲。
陳帝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回憶著剛才看見的那一幕。
盤著婦人髮髻的女子盈盈下襬,她分明屈了膝,可不知是那挺直的脊背、還是周身的氣度,任誰都不會覺得她折腰。這人並非他一開始猜測的勇武力士,她身形單薄、蒼白虛弱甚至帶著點病容,但是卻讓人一眼就能相信,她確實能護得住一座城。
旁邊人久久沒有答話,陳帝到底是一哂,“算了,比照貴妃份例吧。”
馮力德鬆了口氣,連忙答應下來。
又聽陳帝感慨,“是巾幗,也是國色啊。”
馮力德聞絃音知雅意,“陛下後宮正缺這麼一位美人呢。”
陳帝卻聲音一下冷下:“你這是什麼話?朕難不成是那種奪臣之妻的昏主嗎?!”
帝王怒氣來得實在突然,馮力德抬手就給自己一巴掌。
動靜很響,但傷卻是沒傷到,口中還能哀哀討饒,“奴這張嘴、一貫胡唚。該掌!”
陳帝冷冷地盯過去,只把馮力德看得背生冷汗,抽自己巴掌的手也從虛響,變成了實打實的狠手。
好一會兒,陳帝才哼笑了一聲,“就你會裝相。”
馮力德這才停了手,不顧臉上的抽疼,順杆子陪笑稱頌:“是陛下仁慈,奴才敢如此放肆。”
陳帝不置可否,他只是又低垂下眼,又摩挲了兩下扳指。
——這樣的佳人配顧易那個不解風情的,可惜了。
馮力德神經卻仍舊緊繃著。
君奪臣妻當然不合適,但帝王若是表露態度,有的是人幫他動手。君王永遠是“清白無辜”的,有罪的是進讒言的佞幸、是矇蔽聖聽的奸邪……就比方說他。
陳帝不想做“奪臣妻的昏主”。
至於怎麼讓帝王名聲清白無損地把人弄進宮裡,那是他這種佞幸宦官需要考慮的事。
恭送聖駕離去,顧易卻覺得有點兒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但是他卻沒有找出原因。
賢君聖主總少不了君臣相得,陳帝既然自詡賢明,當然也少不了厚待功臣,顧
易這兩年間也屢屢被陳帝叫到面前以示榮寵,他連更危險更猜忌的場面都經歷過,可卻沒有像是今日這般不明緣由地煩躁。
正這麼想著,對上了側邊關切擔憂的目光。
顧易怔然了一瞬,忽地明白過來。
是因為月娘在。
經年過去,他變了太多,面目全非得自己都快要不認識了。但是他希望,起碼在一個人那裡,他還是當年那個赤忱又真誠的顧小郎君。
只是在那溢著憂色的柔軟注視之中,顧像是浸入了溫熱的暖流中,那點摻雜到情緒中的細碎冰粒倏地消融了。
他能夠坦然地輕道:“我沒事,別擔心。”
月娘陪他走過了這一整程路。
她見證了所有,本就是他最不必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