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虐待(4)(第1/3 頁)
德內爾不卑不吭的態度讓雷蒙不由得高看一眼,他將茶杯遞給德內爾:“請恕我冒犯,但是您這樣的涵養實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郵遞員。”
“畢竟我是個體弱愚鈍的郵遞員。”德內爾自嘲道。
風趣的德內爾讓雷蒙莞爾:“您過謙了,讓先生,既然您是泰勒小姐的師父,也難怪她有那種顯然是受過良好教育才能得到的見識和談吐。”
“這與我關係不大,雷蒙教授,泰勒的確受過良好的教育,她在共和女子學校上完了初中。”
雷蒙對這樣的事實感到驚訝:“再次恕我冒犯,她這樣出身體面的小姐,通常不會選擇成為一名郵遞員吧?”
“是出於個人愛好,她認為郵遞員是能給人帶來幸福的職業。她是經過慎重考慮的,‘選擇一種能使我們最有尊嚴的職業,一種建立在我們深信其正確的思想上的職業’(引用自馬克思的《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德內爾舉了舉茶杯,“於是我們都被說服了。”
“呵呵,或許是馬克思說服了你們。”
“卡爾的話對工人階級而言自然有強大的吸引力。”
“您是工人骨幹嗎?”
“不,但我同樣是馬提尼翁協議的受益者,雖然我和同事們都沒有參加罷工。”
所謂馬提尼翁協議,就是指1936年全法大罷工後工人團體與人民陣線內閣的談判結果:落實40小時工作周、帶薪休假制和集體合同,以及允許工人自由加入職業工會,提高工資漲等等一系列在大多數資本主義國家中都早已落實的保障和福利。
數十年來,由於統治國家的資本家們的短視與貪婪,法國工人的薪酬與工作時長一直是歐洲最差的,加入工會的權力也絲毫得不到保障。人民陣線執政後,這一境況總算得到了改觀。
“一次偉大的勝利,不是嗎?”雷蒙·阿隆言不由衷地肯定道。
“算是吧,如果這個協議能早十年達成,那絕對是一件大好事。不過現在顯然有些生不逢時。”德內爾苦著臉又喝了一口茶。
兩人對視了一眼,無疑明白了對方想表達的觀點。
“戰爭要來了。”雷蒙說道。
“沒錯。”
閒聊到這裡無疑有些沉重——尤其是對都經歷過艱苦戰爭歲月的二人來說。
雷蒙想換個話題:“大戰期間您在幹什麼?”
“抗擊德軍。”德內爾覺得自己的說法太敷衍,於是又補充道,“作為步兵。”
見德內爾對大戰時期的回憶諱莫如深,雷蒙也不再強求,兩人又寒暄了一會,等喝完手上這杯茶,德內爾便向這位年輕的教授告辭:“我已經呆了快半個小時了,還有工作在身。請允許我告辭,雷蒙教授,與您對話使我受益匪淺。”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如果有空的話,請一定要再過來坐坐。”雷蒙客氣地將郵遞員送出家門,目送他離開樓道,才折返到茶几前準備收拾茶具。
當他拿起德內爾用過的茶杯時,突然發現他居然沒有加任何糖。
“真是個有趣的人,或許是在印支養成的習慣吧。”雷蒙輕輕一笑,也沒有多想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結束了上午的工作,德內爾如約為人偶們帶回了各自的午餐。當他已經吃完自己粗陋寒酸的食物之後,發現薇爾莉特拿著幾塊點心走到了他的身邊。
“我不喜歡這個口味。”薇爾莉特說道,“能幫我解決掉它們嗎?”
儘管有更合口味的食物,但薇爾莉特從不挑食,更何況面前的點心還是德內爾特地繞了些路,去孚日廣場附近的點心店買的泡芙,又是最合她口味的巧克力奶油餡。薇爾莉特說她不喜歡,顯然是睜眼說瞎話。
德內爾抬起頭看向薇爾莉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