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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嘉佑很晚了還聽到閣樓有細微的響動，就知道許怡江還沒有睡。

他也沒有睡意，在自己的房間來回踱步，看到角落花瓶裡的百合花已經開始凋謝，那一捧低垂的微紅看起來像很熟悉的面孔。

他抬頭看了看天花板，踟躕一陣，還是開啟門走了出去。

他趿拉著拖鞋上樓，看到閣樓的門虛掩著，裡面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他有點驚訝，沒有多想就直接推門，怡江果然背過臉去抹眼淚。

她坐在地毯上，四周散落的都是星辰和大海的照片，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去沖洗的，足有幾百張，看起來就是他曾經在新手機裡分享給她的那些和她近期自己拍的。

昏黃的光線籠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只是黑暗中小小的一點，那些照片彷彿就是她擁有的全部。

他像是無意中驚動了在黑暗中舔舐傷口的小動物。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應該去安慰安慰她。

&ldo;為什麼哭?&rdo;他也在地毯上跪坐下來。

其實他能猜到的，這是兔死狐悲，好友的遭遇給她的觸動太大，可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怡江已經擦掉眼淚：&ldo;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難受。&rdo;

&ldo;哪裡難受?&rdo;

她的手緊緊攥著衣襟的位置，很明顯了，最強大也最脆弱的心臟承受這樣的衝擊已經牽痛到不行。

她是心裡難過。

可怡江卻搖頭：&ldo;你別管我了，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rdo;

她不想每一次狼狽，都剛好被他看到。

第35章

叢嘉佑不動，他看著周圍四散的照片， 隨手撿起一張星辰大海帶著狗狗一起玩的， 問她：&ldo;為什麼沖洗這些照片?&rdo;

如今數碼科技和網際網路都這麼發達， 他給她的照片家中每一個裝置裡都有備份， 還有存在雲端的，隨時隨地開啟手機電腦都能看，她為什麼還要衝印出來?

&ldo;你到底在怕什麼?&rdo;雖然於心不忍， 但他還是咄咄逼人地追問， &ldo;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星辰他們的照片在你手機裡，假如不見了你可以再找我要。這家裡除了我工作的電腦，所有裝置都給你開通了使用許可權，所有東西都是互為備份，除非你離開這裡才不能用……你是要走嗎?像你朋友一樣?&rdo;

&ldo;不是我要走，我是怕你會趕我走!&rdo;怡江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眼淚洶湧， &ldo;你沒看到辛欣是怎麼跟小美分開的嗎?她跟伍哥做過真正的夫妻，他們恩愛的時候伍哥連命都可以交給她， 我以為世上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分開他們的!結果呢?名正言順的夫妻，名正言順的母女……都可以讓她永遠見不到孩子， 那我們呢?我們算什麼?我知道你已經收到了foster那邊發來的邀請函， 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帶走星辰和大海也只是你一句話的事兒!我害怕呀， 我怕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四年前就很怕， 還是跟星辰分開了四年……&rdo;

她泣不成聲， 那樣的煎熬，其實他是不能體會的。

叢嘉佑看著她，眼睫上都掛了淚，古人說的梨花帶雨是不是也就這樣?

他以前都不覺得，到了現在這一刻才意識到，她是很漂亮的，不然的話他為什麼獨獨為她的眼淚而心折?

&ldo;別哭了。&rdo;他輕聲說了一句。

她也知道，不過是他一念之間的事兒，有什麼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