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地圖(第1/2 頁)
野外行軍,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沈光跟隨高仙芝從於闐返回龜茲時,還稱不上真正的行軍。
看著依然有些刺眼的陽光,沈光看著身後吆喝起來的老兵們領著漢兒和奴隸們安營紮寨,知道自己要學的東西有很多。
駱駝在外,馬匹在內,給馬匹套上絆子,漢兒們才開始安營紮寨,先是用拒馬鹿角在外面擺上裡外三層,他們才搭建帳篷,等到一切都忙完,天色才剛剛暗下來。
“郎君,大軍行軍在外,最緊要的便是行軍路線沿途需得有乾淨的水源,二來便是安營紮寨務必要牢固安全。”
空下來時,陳摩訶自是給沈光講解那些行軍打仗時的細節問題,像他們過往大軍出征,通常視路況日行四十里或六十里,安營紮寨和大軍開拔就得用去小半日。
“奇兵奔襲,那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且往往沿途就得折去兩三成兵馬。”
陳摩訶曾在蓋嘉運這位安西大都護麾下時奔襲怛羅斯,生擒突騎施黑姓可汗爾微特勒,自然清楚所謂的奇兵奔襲數百里甚至千里背後付出的代價,像這種戰術一旦用出去,那就是還未傷敵,就要自損三百。
聽著陳摩訶講起過往的戰事,不獨是漢兒和那些胡商子弟,就連白孝德亦是神往不已,大呼生不逢時。
開元年間,突騎施在蘇祿可汗手上時曾一度恢復西突厥極盛時的故土,西拒大食,對大唐亦是陽奉陰違,最後被安西軍打得一蹶不振,隨後死於部眾之手,而那之後突騎施更是被安西軍反覆按在地上摩擦。
陳摩訶講完當年故事,自是安排漢兒們巡邏值守營地,就連烏鴉那些胡商子弟也被分派了任務,叫他們歡歡喜喜地離去了。
回到帳篷裡,沈光在攤開的白麻紙上開始繪製地圖,作為古戰和兵擊愛好者,他自然懂得怎麼看地圖,甚至還跟幾個大佬學過地圖作業。
沈光如今就是在繪製他們從延城出發以後一路行經的地形圖,而他手上還有封常清給的軍事地圖做參照。
明亮的燭火下,沈光小心翼翼地將今日沿途的地形地貌仔細繪製上後,才讓守在帳中的陳摩訶上前觀看,“陳校尉,你看看,某畫得可有偏差?”
陳摩訶默默上前,來回細細地看了幾遍,方自道,“無有偏差,郎君下筆纖細入微,某從未見過如此細緻的地圖。”
沈光聽罷,方才滿意地放下筆,然後輕輕吹乾墨跡,又用燭火細細烘乾,方才和那張都護府的地圖卷在一起,放進銅管裡密封好。
“郎君且好好休息。”
陳摩訶退出了帳篷,雖然已不是第一次見這位沈郎君繪製地圖,可是從他們出發開始,他是親眼見著那副地圖從無到有,變得越發精細準確,這讓參與其中的他趕到與有榮焉。
帳篷外,陳摩訶親自給沈光站哨守夜,因為他覺得這位沈郎君值得他這麼做。
夜色深沉,營地外野風呼嘯,不時發出著怪叫聲,守夜的漢兒們雖不是第一次,可仍舊握著長矛,滿臉的警戒神色。
瘸著腿的張熬曹走過來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就像只老貓般從陰影裡踱步而出,直到那些漢兒被他嚇得半死。
“什麼時候,你們這些小子能提前發覺某,才算過關。”
張熬曹嘿嘿笑著,臉上的刀疤和麻印在昏黃的火光下宛如惡鬼,叫那隊守夜的漢兒們又羞愧又害怕。
“某方才若要殺你們,抹你們的脖子猶如殺雞。”
看著那些漢兒神情,張熬曹的聲音變得越發陰惻惻的,這些新兵不好好嚇唬嚇唬,就不知道吸取教訓。
說完這話後,張熬曹才悠然離開,而接下來這隊漢兒個個都如同貓兒一般瞪圓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的動靜,等到輪換的隊伍過來時,全都是雙眼紅腫,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