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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裡離自己家很近，可譚守林很少來，沒有錢，更是不屑。在他看來，家裡的活幹都幹不完，哪裡還有閒工夫在這耽誤。

就是幹完了，他寧願一杯熱茶一本大書，坐在炕頭翻越泛黃的文字，寫寫自己內心的故事，舒緩精神的疲憊，也比來這裡浪費時間強。

跟人打了聲招呼，站著看了一會兒牌，譚守林沒做太長時間的停留，又推門而出。

院子裡，袁老三的小兒子十二歲袁鐵子正撅著屁股在南邊杞柳扎的帳子下拉屎，嘴上一根自己捲成的菸捲，呼呼往外冒青煙，一邊抽，一邊罵罵咧咧：&ldo;這他媽什麼天啊，太他媽冷了，凍得王八犢子色，屁眼子都快凍住了!&rdo;

袁老三幾年前死了老婆，留下一頓飯能啃六十個豆包的爺仨相依為命。

大兒子袁銅子今年都二十好幾了，連個媳婦也沒取上，小兒子袁鐵子，十幾歲的男孩子一天學也沒上過，罵人的話倒是說的順溜。

踏雪歸家，老婆孩子都已經睡實了。出去半來小時，話沒說上幾句，頭上的酒勁倒是下去了不少，滿腔的興奮這時也淡了一些。但是內心的喜悅，卻依舊存在，甚至讓他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想法。

譚守林覺得自己得好好想一想才行，好好想一想這個家，孩子們，還有王佩。自己作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所負的責任，能給她們生活帶來的變化。

南美洲亞馬遜雨林內的一隻蝴蝶翅膀偶爾振動，能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微末間的變化，往往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譚笑此時還想不到，自己的行為已經讓愚孝的爸爸思想上發生了改變，雖然還只是開始，但未來是可預見的光明。

&ldo;正月裡來是新年啊，大年初一頭一天兒……&rdo;

如果說譚敘最稀罕年三十的飯，那他就第二稀罕初一早上的新衣服和壓歲錢。雖然衣服仍舊是大人衣服的改小版，錢也只有兩毛錢。可譚敘還是美滋滋樂得閉不上嘴。

穿上新衣服，懷揣兩毛錢，吃過酸菜餡的餃子，譚敘手裡握著譚守林昨晚上守歲時給他新削的冰尜和鞭子，一蹦老高。

&ldo;笑笑，這是爸給你的新年禮物，看看喜不稀罕。&rdo;

譚笑從譚守林手中接過一根大紅色的六角鉛筆和一本寫著作文字三個大字的本子，臉上滿是驚喜：&ldo;爸你哪弄的呀?你要教我寫字呀?&rdo;

&ldo;當然要教你寫字了，爸說過的話怎麼能不算數呢。這筆和本子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今天給你當禮物呢。&rdo;

筆和本子是譚守林起大早去屯子裡有學生的家裡跟人家買的，他連給譚敘的冰尜都是臨時起意，又怎麼會提前為譚笑準備本子和筆呢。以前過年，從來沒給過孩子準備過新年禮物，不僅他家是這樣，其他人家也一樣沒有。

可昨天晚上，譚守林覺得不能在這樣下去。笑笑聰明，小敘也不笨，想要兩個孩子透過求學這條路脫離農村，改變命運，首先自己這個當父母的就要有所改變才行。

上學的時候曾學到過一篇文章，裡面講那一家大人總是在節日裡給家人準備禮物，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就是後來網上流行的儀式感，但他覺得人家說的有點道理。

逢年過節、生日慶典，給孩子準備一個禮物，孩子們指定開心，至於他媳婦的那一份，壓根就沒想過，好在王佩也沒這個要禮物的意識。

一根鉛筆一毛錢，一個本子二毛錢，雖然不貴，但好歹也值五六個雞蛋，新本子新鉛筆，只有上了學的學生才能用。爸爸竟然拿給自己練字，譚笑想不興奮都不行。

譚笑反覆擺弄自己手中的紙筆，喜愛非常，沒有注意到王佩從櫃子裡拎出來兩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