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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掌櫃在徐家做了幾十年，是徐老太爺在世時就倚重的人，他面容愁苦，憂心忡忡。幾位徐家的家生子掌櫃，神色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而近幾年新進的幾位掌櫃，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色。還有幾位，神色值得琢磨啊。將掌櫃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徐老夫人心中也有了數，道：&ldo;你們也是徐家的老人了，你們說說，眼下當如何？&rdo;

沉默半晌，聽到底下傳來聲音：&ldo;依小人愚見，這個出價確實太低。在這個價格上各加一千兩銀子，就差不多了。&rdo;正是之前神色值得琢磨的幾位掌櫃之一，徐文敏聘進來的越州錦繡記劉掌櫃。

這句話引得各大掌櫃紛紛側目。

要知道，徐家的產業遍佈江南道，在每一座州城都可見到錦繡記店鋪，當地人都以能穿錦繡記的布料為榮。

布莊不僅自行養蠶採絲，還有固定的蠶戶供應生絲。將生絲葛麻透過紡織、染色成為各種布料、絲綢錦緞，放在錦繡記售賣。客人需要成衣時，繡莊提供成衣剪裁、刺繡等服務。

在徐婉真看來，這便是產供銷一條龍服務，基本上杜絕了受制於人的可能性，古人的智慧實在不容小覷。

錦繡記的經營是徐老太爺在世時定下的方略，從第一座布莊開始，數十年辛苦經營，掙下這偌大的家業。僅僅繡莊一項，一年的利潤就能有三千兩白銀，這百萬家產，在劉掌櫃的口中，竟然在那等低價上浮一千兩便夠了，這怎會不令人詫異。

徐老夫人聽得此言，不露聲色道：&ldo;哦？還有哪些掌櫃也這樣看？&rdo;當下又有幾人附和。

吳掌櫃怒道：&ldo;劉掌櫃，徐家待你們可不薄，如何說得出這等話來！&rdo;

劉掌櫃白胖的臉上露出狡詐的笑意，道：&ldo;徐家這顆大樹，眼看就要抱不住了。我們這些做掌櫃的，要懂得看風向才是。待這些產業賣完，徐家還有鋪子讓我們做掌櫃嗎？不如趁早找跟粗大腿抱。&rdo;

吳掌櫃氣得罵道：&ldo;無恥之尤！&rdo;

但劉掌櫃的這番話，說中了眾掌櫃的心聲。除了徐家的家生子，身契在徐家無法可想，其他的掌櫃均有不同程度的動搖神色。

見此，徐老夫人不怒反笑，道：&ldo;我們徐家一向以誠待人，但絕不容忍背叛。你們如今起了二心，我也不強留。今天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要走的人現在站出來。每人交出鑰匙、帳本，並上交一千兩銀子便可解除聘書，徐家不予以追究。&rdo;

聽得這話，劉掌櫃第一個站出來，身後有三人相隨。

他朝眾掌櫃團團作揖道：&ldo;諸位若是信我，便跟我走。常州錢家要盤下錦繡記在常州、越州、明州幾地的店鋪及布莊，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這一千兩解聘銀，錢家還是出得起。&rdo;當下又有四位猶豫不決的掌櫃站到他身後。

見劉掌櫃如此猖狂，竟然公然在徐老夫人面前挖牆腳，吳掌櫃連連冷笑。在錦繡記幾十年了，外人只當徐老太爺本事了得，可徐老夫人的手段他是領教過的，劉掌櫃這是在自討苦吃。

待劉掌櫃等八人站定，碧螺上前收繳了幾人的隨身攜帶的鑰匙，徐老夫人道：&ldo;吳掌櫃會到你們的負責的店鋪逐一查帳，若有虧空須立即補上。等查帳完畢，收到解聘銀後，就到官府履行解聘文書。&rdo;

聞言這幾人鬆了口氣，他們就怕徐老夫人變卦，得罪了徐家又不能拿到解聘文書，到時左右不是人。

徐老夫人接著道：&ldo;就這樣散了吧，吳掌櫃留下。&rdo;眾掌櫃魚貫而出。

☆、第15章 鵝毛筆

面對忠心耿耿為徐家做了一輩子的吳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