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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他可沒有這麼滿臉笑容,而是很不耐煩,只覺得這種種程式繁瑣得要死!等到進了洞房要揭蓋頭的時候,這種不耐煩已經達到了頂點,於是他還沒等喜娘說話呢,就搶過喜秤隨手那麼一撩‐‐然後就看見了蓋頭下面的那張臉。
沈雲安也不是沒見過別家姑娘。西北民風疏闊些,女孩兒們也不那麼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武將們尤其如此。可那些女孩兒,卻沒哪個能似許碧這般,重重撞進他心裡,莫名其妙地就留下了難以抹去的痕跡。
&ldo;二少爺‐‐&rdo;身邊的喜娘看沈雲安一直發呆,由不得推了他一下,&ldo;新娘子下轎了……&rdo;
沈雲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接過喜娘遞來的大紅綢緞,邁步往大門裡走。只是才跨過門檻,他就看見不遠處幾個女子擠在一處,嘻嘻哈哈地往這邊看。
十幾個人裡,沈雲安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穿茜紅衫子的年輕女子,自頭頂樹蔭裡漏下的幾點日光落在她身上,那黑如鴉翅的頭髮彷彿鍍了一層金輝似的,愈發襯得一張臉白裡透紅,艷如三月間盛開的桃花。
桃花就站在那裡,一手還執了把月白色紈扇,遮了小半邊臉,跟身邊的人不知說著什麼,說沒兩句就笑了起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沈雲安心裡驀然閃過兩句詩,腳底下一個磕絆,險些歪倒。耳聽那幾個女子哄地笑起來,自己妹妹扯著嗓子在說:&ldo;二哥都高興糊塗了!&rdo;
高興糊塗了……沈雲安不無苦澀地想,高興在哪兒呢?
已經是走過一回的流程,沈雲安只覺得索然無味,直到進了洞房,喜娘捧過喜秤來,他拿在手裡,看著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只覺得這小小一把秤似有千斤重,好半天才在喜娘的催促之下伸出去,撩起了那繡著五色鴛鴦的蓋頭。
蓋頭底下是一張端端正正的臉。董藏月也是他見過的,十八無醜女,董藏月相貌也頗為清秀,便是今日濃妝艷飾,亦擔得住,並不覺庸俗。蓋頭雖然掀起來,她卻仍低垂著眼睫,耳根處微微起了一片紅,神態卻仍是端莊的。
沈夫人在旁邊坐著,只覺得心裡滿意得不行。在這一點上,她跟董夫人的意見是一樣的,當家主母,端莊大方是最要緊的。董藏月這副氣派,才是正經的大家出來的姑娘呢。
她這一輩子,最看重的當然就是兒子了。以前兒子一直被沈雲殊壓著,半點好處都顯不出來,現在兒子身上有了秀才的功名,又娶了一個這麼好的妻子,總算是有一樣能比得過沈雲殊了,她如何不欣慰?
只是秀才的功名還是不夠‐‐沈夫人想到這個,又略有點洩氣。五月裡,董夫人託了人,把沈雲安送進了白鹿書院,裡頭的先生看過了他的文章,說還欠些火候,今年可以下場,不過不要做什麼指望,只當去熟熟手,見識見識便好。
當初梅家兄弟說沈雲安不行的時候,沈夫人心裡只是不信。在她看來,別看梅汝清是什麼大儒,可做學問跟應舉還是不大一樣的,若不然,梅汝清自己怎麼不去考進士呢?
老子如此,兒子想來也差不許多,能考中舉人,卻未必就能再進一步。故而梅若堅那般說法,沈夫人甚是不悅,且不以為然。可是如今書院裡的先生也這麼說,沈夫人才算信了。白鹿書院那不知教匯出了多少舉人進士,若說裡頭的先生眼光還不行,那就沒人行了。
今年不行,那就還得三年。沈夫人愁了一愁,隨即又打起了精神。怕什麼呢?沈雲安才十七呢,就算再等三年,二十歲的舉人也夠年輕了呢。
兒子的事兒辦完,就剩下女兒了。沈夫人不禁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