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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吶喊
張海客從來不知道人可以發出那樣的吼聲。他不禁想起了少年時放野的日子裡,在月圓的深夜中不時聽到的狼嚎。那時他還和張起靈等人窩在土洞中,必須徹夜關注野獸的啼鳴,防範著隨時可能降臨的未知危險。
而如今,他在天上俯瞰,張起靈在山頂。他看見張起靈將黑金古刀插在地上,支撐著身體吃力地站起來,但很快便又倒了下去。他的傷不輕,這幾步顯然極大地消耗了他的精力,他的步伐甚至沒有離開山岩的邊沿。
然而至始至終,張起靈都不曾抬頭看過張海客,他的目光始終朝著那個人的方向,就好像頭頂的直升機根本不存在一樣。
在張海客的腦海中,族長年幼的樣子還記憶猶新,可為什麼當初共同戰鬥的同伴卻走到了這一步?本來他只是追蹤張起靈而來,如果不是半路收到齊羽一同出現的報告,他大概也不會這麼急切地飛來尋找他們的蹤跡。當他咆哮著要求直升機出巡時,族人冰冷的目光讓他感到更加刺痛。
一直在外流浪的他並不覺得外家和本家有多大區別,外家支援本家,本家指導外家,不過是分工不同罷了。他雖然從來不喜歡本家守舊的風氣,但他一直認為,只要同是張家子弟,自然是可以平等交往的。
若他不是這樣的個性,就不會不忍十三歲的張起靈獨自上路,而選擇與他一起放野;也不會在中川機場為了幫當時素昧平生的張詩思大打出手。
在他眼裡,同族同胞應該都是一樣的,家人就是家人。
所以直到他看到每一個海外張別過去的臉,他才開始明白,為什麼張家一族必然會衰敗。
大難當前,每個人都只想明哲保身。對於海外張家來說,繼承自家族的長壽和身手,已經足夠讓他們在這個變化太快的時代找到一方立足之地,能不能找到終極的秘密根本無所謂,那只是一個方便混飯吃的籌碼。
原來他這個半路加入ral的「雜種」,才是個真正的外人。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在如此極端的情況下,張起靈依然選擇了齊羽——全世界都站在了他的另一邊,在親眼看見仇人的一瞬,他的怒火無可抑制地燃燒起來。
他一直在笑,但完全感覺不到高興。就算把下面那個人碎屍萬段,也不能解他心頭怨恨之萬一。
聽到齊羽的嘶吼,他不禁又開始訕笑起來。這不是世上最哀痛的慘叫,更大的悲傷他早就領教過了。
那年他久候不到訊息,孤身反險,只為了進入張家樓一探究竟。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相信,本家最強的小分隊會渺無聲息地全部葬送在裡面。
「你沒有參與調查的資格。」
「哈哈哈,恐怕他連鈴陣的幻覺防禦牆都過不了吧?到時還不是多一條死屍收拾,真會添麻煩。」
這些評價並沒有錯,所以最後他不惜用毒藥破壞掉自己的聽覺,才終於闖入了死寂的張家樓遺址,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真相,看到飛濺的血與肉和早已冰冷的殘骸。就算他再怎麼努力,都沒法將那個曾經有著鮮活笑容的女孩,重新拼成完整的軀體。
沒有任何人,就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他的慟哭。
他開始感到厭煩,不管是自己的笑聲,還是仇人的吼叫。
要是海杏沒有幫他恢復聽覺就好了,不然也不會聽到那麼令他厭煩的聲音。
「哼哼,果然是隻怪物。」他在雲霄間聽著那經久不息的悲鳴,屍化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止。
但他也不再寄望讓張起靈收拾掉齊羽了,還是靠自己吧。
比起捂住自己的耳朵,他選擇了握緊手裡的機槍。
然而那聲悲鳴迴蕩在山間,不斷地迴響放大,似乎四面八方的群山都在低聲應和,最後聲波匯在一起,化成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