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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不奇刷鍋功力精進,廚房裡所有髒鍋不知被她用了什麼辦法,全都刷得簇新。陳霜是客人,不用幹活,他只圍著靳岄轉,在賀蘭碸進廚房找肉吃的當口,已經跟靳岄坐在了一塊兒,小聲地說話。
賀蘭碸心裡便立刻冒出一句話:我討厭他。
他走到靳岄身邊坐下,不聲不響地抓起靳岄的左手。靳岄像是被什麼刺中了一樣猛地抽回手:「別碰!」
陳霜悄無聲息地溜走了,後院裡只聽見渾答兒在前院勸說卓卓不要爬假山,還有阮不奇哐哐劈柴的聲音。
「我要看你的傷口。」賀蘭碸說,「你這布帶幾天沒拆了?」
靳岄護著自己的左手,大步走向院門。賀蘭碸不悅地拉著他,不由分手地把他袍袖推到手肘,強行拆開包紮的布帶。
「賀蘭碸!」靳岄狠狠斥他,「鬆手!」
賀蘭碸手上沒傷,力氣比靳岄大得多。他幾下就拆了靳岄裹傷的布帶,燒傷的痂隨著布條的拆解而脫落,靳岄手臂上只看到一個圓形的醜陋印記。疤痕是紅色的,新生的嫩肉脆弱敏感,賀蘭碸按了按,靳岄紅著眼睛看他。
「繼續裹著這個,對傷口不好。」賀蘭碸扔了布帶,「不必敷藥了,敞開就行。」
他的手指細細地摩挲過那片初愈的面板,低頭專注地觀察。靳岄感到一種強烈的、說不清楚的不適。他悚然,又害怕,賀蘭碸的手令他想起被灼燙的瞬間,又令他胸口震顫。
他推開賀蘭碸,匆匆撿起布帶,將自己手臂草草纏緊。
「天熱了,你這樣不行。」賀蘭碸說。
「不許提這個!」靳岄緊緊按著手臂的印記,「永遠不許提,否則我恨你。」
賀蘭碸怔住片刻,沒有繼續安慰他。「你在怪我嗎?」他問,「怪我把你帶到北都,怪我沒有及時救出你?」
陳霜在院門外徘徊,不能爬假山的卓卓跑到這邊來爬樹。他一邊盯著卓卓,一邊偷聽後院的爭吵。賀蘭碸離開時狠狠瞪了他一眼,陳霜莫名其妙,探頭去看院裡的靳岄。
靳岄這一晚上搬著鋪蓋住進了陳霜的房間。他給自己拾掇了一張小床,陳霜見他面沉如水,但動作明顯急躁,便想說些話逗他開心。
「吵架是常有的事情。」他說,「床頭、頭、頭……這床不好睡吧,你睡我那張。」
賀蘭碸把卓卓哄睡著之後,回房間才發現靳岄不見了。他出門去找,走了幾步又回去了,關門聲音極響,把隔壁的渾答兒嚇潑了一鍾酒。
靳岄其實睡不著。他也會有憤怒的時候,只是不知道為何,這憤怒的時刻與情緒總是指向賀蘭碸。賀蘭碸是火石,輕易一磕就能讓靳岄燃燒,讓他說些平素不可能講的話。
左臂的傷疤確實已經癒合,但靳岄實在不願意見到它。哲翁說他是馳望原的牲畜,每每想到此處,他便有作嘔衝動,恨不能挖開那傷口,破壞它,撕扯它,它變成什麼都行,只要不是奴隸印記。
正因睡不著,陳霜房間窗戶被開啟的細微聲音,靳岄霎時聽得清楚。他起初以為是賀蘭碸,但那潛入房間之人還帶著一種奇特的氣味,冷沁沁的,像雪,也像孤傲的香。
靳岄一下睜開眼,那人已經俯身捂住他嘴巴。「噓……」他笑著說,「別喊啊小將軍,我要是被發現,可就說不清了。」
是風塵僕僕的嶽蓮樓。
作者有話要說: 陳霜之後給自己嘴巴安了道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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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靳岄親手烤的香豆子。
第25章 傷疤
嶽蓮樓今日打扮與初見時、或是在迴心院時都不相同。他一頭黑髮全束在腦後,一身爽利的斥候服,腰間兩柄劍。因他靠得近,靳岄發現他發上確實有細小冰珠,俊臉上沒有一絲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