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選擇(第1/2 頁)
“小四”,申小菱極其厭惡這個名字,像是掛在牆上的工具,分門別類地編了號。
“我不是你的小四。”她說道。
薛石隱聞言搖搖頭:“那你是誰?”
她撐著桌面站直了身體。
即使雙腳如踩著刀海般疼痛,她依舊挺直了腰,認真地陳述:“我是申小菱,我不是小四,更不是你的小四。”
“鶴喙樓百名門徒,都是我的人。而我——”薛石隱見她聽得認真,將她按坐在凳上。又轉了話頭,說道,“你們可以怨我行差踏錯,我卻只能以悔為鞭。”
“悔?”
“是,我後悔前日不該帶你和三十七出門遊湖。”
那一日,見她提到夜遊西湖看燈船的神情,讓他動了惻隱之心。這是他步步為營多年,唯一的一次徇私。不,應該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讓二十三給她治腳。
申小菱追問道:“所以你見到丹兒的遺體了,也確定是她了。”
“是。她被李知府弄回了府衙,我去看了。”薛石隱皺著眉緩緩說道,“被人從身後刺了兩劍。就是繡使的劍。”
申小菱心中說不出的難過。那個少言寡語又力大無窮的丹兒,認識不久,卻覺得可以依靠的丹兒,為了一無是處的自己,竟犧牲了性命。
三年以來,她一直活得自在逍遙。可自從在老陽樓見了蕭伯鸞,不到一個多月,她識遍了世間險惡,陰謀詭計和人心叵測。
孫闖和那三個庫頭的死,她尚能冷漠以對。可身邊有血有肉有靈有魂的丹兒也死了。
這裡果然還是一個用冷兵器隨意殺人的時代。
“你讓她帶我走,想的就是如有萬一,可以犧牲她,來保全我。”她終難承受這生命之重。
薛石隱並不否認:“你身邊危機四伏,不會武也不會醫,最需要三十七。她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怎會不難過?我也再找不到合適的人。”
“難過?合適?”申小菱捏緊了拳頭,斜睨著鳳眼看他,“丹兒是她的化名吧?你連個名字都不給她,‘你的人’只是你獲取兵符的工具罷了!”
薛石隱胸口悶住了些怒氣。
他想要抓住她,用力搖醒那個在她身體內沉睡的小四。
手握了又張開,張開又握住。最終,他只是將臉貼近她的,一字一句地低語:“你不記得,我不怪你。當年是你提議的,你說——”
“我提議了什麼?”她不想面對自己的過去。
“你說名字除了能指向你的軟肋,毫無用處。‘四’是你選的,你說你已四大皆空。你還說:我們沒有資格去風花雪月,附庸風雅。只待事了,若還活著,就遁入空門。如若死了,就魂歸故里。”
小四說這幾句話的神態和語氣,歷歷在目,言猶在耳。現如今,人是心非,薛石隱有了一絲被拋棄的滋味。
“只待事了?什麼事?”她抓住了重點。
這是個敏感的問題。
他審視了她的眼神,最後走向視窗,輕嘆:“你既說你不是小四,這事也就不是你的事。”
申小菱沒有太多好奇心。這樣的狀況,少知道一分,便安全一分,但有一事,她必須要做。
“我要為丹兒做一件事。”既然這世界有自己的規則,那她就按照這個規則來做事。
“何事?”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誰殺了她,我就殺了誰。”
這話說得太稚嫩,又太負氣。
他耐著性子:“我知你報仇心切,我又何嘗不是?你不要以卵擊石,繡使豈是隨便可殺的?若能殺,我早就將他們剿滅殆盡。”
見她不說話,又道:“擒賊先擒王,蕭伯鸞不除,我們還會犧牲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