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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客廳裡一陣鬨笑,都指著一個年輕女孩子說:&ldo;賭輸了!賠錢,賠錢!&rdo;白致亞笑著告訴阿嵐:&ldo;峰少以前的朋友留洋回來,非說大小姐一定會叫峰少回家,我們就敲她一筆。&rdo;
那女孩子戴著櫻桃紅的貝雷帽,卻是穿著淺棕格子的報童裝,個子雖然不高,但是圓圓臉龐,短髮彎卷,非常古靈精怪。她本來正爬在桌上划拳,當即站了起來,極有氣魄地壓了壓手掌,&ldo;好了好了,大家各自贏了多少,留下單子,都別客氣,回頭跟關霄要。我老顏家的人從來除了開會的時候就沒有假話,他關三少以前辦話劇團跟我借三千塊,到現在都沒有還。&rdo;
有人罵道:&ldo;提什麼話劇團!還當他三少名頭有多麼響,招搖過市找我反串《黑奴籲天錄》的黑奴保姆,結果被禁得上了頭條,他自己賠錢捱揍不說,害得我穿著女僕裝蹲號子,差點被我爹打成真姑娘。&rdo;話畢屋裡又是一陣瘋笑。
參謀本部的同事有幾次去鋒山府開過會,那些同事差不多也都在,還有些人阿嵐沒見過,大概都是關霄從前讀書時結交的朋友。阿嵐把點心洋酒安排好,便走出去,回身掩上門,坐在臺階上穿鞋。天氣太冷,撥出的一團團白氣都像要凝結似的。手上一亮,一道光打了出來,照亮前方空曠夜幕,竟然真的開始下雪了。
阿嵐還沒見過金陵的雪,呆看了一會,才說:&ldo;三少?&rdo;
關霄插著口袋靠在門上,不知道從哪翻出一條毛絨絨的紅圍巾來搭在阿嵐脖子上,&ldo;快穿。&rdo;
那圍巾雖然質地極好,摸起來柔軟溫暖,但做工十分粗糙,毛圈有的大有的小,顯然是山上的老用人打著玩的。阿嵐謝過圍巾,便繼續穿鞋,只聽關霄說:&ldo;司機在家嗎?&rdo;
家裡一直都有好幾部車停著,司機也常在門房候著。他問得沒頭沒腦,阿嵐說:&ldo;有啊。三少問這個做什麼?&rdo;
關霄說:&ldo;廚房做什麼了?&rdo;
阿嵐笑道:&ldo;我走的時候還早呢,不知道做什麼。不過李叔好久沒正經做過晚飯,大概要做參鮑魚蟹吧?&rdo;
關霄也掌不住笑了,信手摸出打火機和煙,點起一支吸了一口,眼圈在他翹起的鼻尖上繞著散開,&ldo;怎麼你也學得油嘴滑舌。參鮑魚蟹都是發物,吃什麼吃,吃點稀飯得了。&rdo;
阿嵐說:&ldo;總不能請客人來家裡吃稀飯,就像三少你不也叫了點心洋酒。&rdo;
&ldo;誰請客人吃稀飯呢?&rdo;顏濃濃鑽出門來,&ldo;哇&rdo;的一聲,&ldo;一回來就見雪,我這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冰姑娘,&rdo;沒等關霄罵她不吉利,又說:&ldo;誰請客人吃稀飯?&rdo;
阿嵐連忙搖頭,&ldo;沒有沒有,鋒山府不請客人吃稀飯。&rdo;
金陵有一陣子沒下雪了,裡面的人都鑽了出來,在廊下喝酒的喝酒吃起司的吃起司,都覺得自己像前清的貴族,在想像中把羅馬式大理石柱換成雕廊畫棟的迴廊,他們在玻璃房裡吃鹿肉品新雪,就差吟詩作對。顏濃濃突然想起了什麼,&ldo;金陵有蛇肉館子嗎?&rdo;
龐希爾從前就跟顏濃濃最要好,嘲笑道:&ldo;你是去巴黎,又不是去廣東,怎麼不吃臭起司,反而吃蛇?&rdo;
顏濃濃伸手去捧墜落的雪花,仰著小小白白的臉孔,頭也不回,&ldo;就是因為在巴黎,廣東菜才貴呢,連我都吃不起。關霄,到底有沒有啊?&rdo;
關霄抽著煙,&ldo;我替你問問,看你要吃什麼蛇。&rdo;
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