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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米爾剛才露出的那種討人厭的微笑‐‐卡西米爾在他們談話的時候,一直呆呆地站在辦公桌旁邊‐‐此刻在軍官的臉上出現了。&ldo;甭管我是誰。我們先得弄清楚你是什麼人。&rdo;
&ldo;那就請給美國使館打個電話,找政治秘書萊斯里&iddot;斯魯特,這費不了多少時間。&rdo;
這位軍官一口喝光了他的涼茶,開始在檔案上簽字,用波蘭話對卡西米爾嘟囔了幾句,卡西米爾就抓住了拜倫的胳膊,把他推到門外,帶他回到汽車那兒。
火車站和貨車都在冒著白煙,街上充滿弄濕的焦木頭氣味。搶劫結束了。警察們站在遭難的商店前面。三個女人的臉隔著車子的黃玻璃,緊張地看著拜倫。卡西米爾的同伴剛才又是敲玻璃,又是衝著新娘子眨眼睛,嚇得她躲開了視窗。現在卡西米爾對他說了幾句話,他們就走了。
拜倫把經過情況告訴了娜塔麗,她又用意第緒語對其他人說了一遍。傑斯特羅說,他們可以在這個城裡的一個朋友家過夜。拜倫坐到駕駛盤後面的時候,揚克爾顯得很高興,又回到後排,坐在妻子的身邊。
在班瑞爾的指引下,拜倫駕車向一個十字路口駛去。路口有個大箭頭,指向左邊一條從一片堆滿了一捆捆玉米秸的田地中穿過的大路,上面寫著:華沙,95公里。傑斯特羅叫他向右拐,駛上一條經過許多小房子、通向一個沒油漆過的木頭教堂的路。可是拜倫卻換了檔,把車向左一拐,向田野裡駛去。&ldo;倒回去可不是好事情,&rdo;他對娜塔麗說,&ldo;咱們最好是繼續前進。&rdo;
娜塔麗嚷道:&ldo;拜倫,停下來,別發瘋了!沒有護照你沒法從這些人中間過去。&rdo;
&ldo;問問班瑞爾他怎麼看。&rdo;接著是一陣子意第緒語的談話。&ldo;他說,這樣你太危險了。往回開吧。&rdo;
&ldo;為什麼?要是碰到什麼麻煩,我就說在一次轟炸的時候,護照丟了,我頭上還留了這麼個窟窿。&rdo;拜倫把加速踏板踩到底,這輛超載的噔噔響的老菲亞特達到了最高速度,大約每小時三十英里。頭頂上的鍋兒、盆兒叮噹直響,拜倫不得不喊著說話:&ldo;問問他,對你和對其他人來說,離開這兒是不是最安全。&rdo;
他覺得肩膀上有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班瑞爾&iddot;傑斯特羅已經打起盹來,那張長著大鬍子的臉顯得很疲倦,而且發灰。
他們花了兩天時間走完這九十五公里。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拜倫覺得真象部史詩,要是他能活下來,一定要講給兒孫後代聽。但是後來,這種事太多了,所以從克拉科夫到華沙的五天曆程,不久就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淡漠記憶:一次,汽車的水泵壞了,害得他們在森林中一條偏僻無人的路上耽擱了半天,最後拜倫頭暈眼花地帶病把它修好,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又能使用了;由於油箱漏油,他們不得不冒著很大的危險去多買了些汽油;有一晚上他們在一片乾草地過夜,那個有點兒神經質的新娘突然不見了,花了好長時間去找她(她閒蕩到另外一個農場,在一個馬廄裡睡著了);還有兩個血跡斑斑的男孩子,大約一個十一歲,一個十四歲,都在路邊睡覺,他們講了一段弄不清楚的經過,說是從一輛卡車上掉了下來的,然後坐在菲亞特吱吱響的引擎蓋上的木條上,走完了通往華沙的最後三十公里。這一切他都淡漠了,但他始終沒忘那會兒他肚子是多麼難受,害得他老往灌木叢裡跑,窘迫不堪;還有,娜塔麗儘管越來越髒、越來越餓、越來越累,卻還是那麼堅定不移地高高興興;特別是,使他永遠忘記不了的,是他胸前口袋上的那個洞,那原是他放護照的地方,現在這塊地方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