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第1/2 頁)
他沉在水面下,長袍與墨發飄蕩,黑與白都極為濃烈,讓人想起民間怪談裡潛伏在水中,用美貌與聲音引誘過路人溺水的水妖。
「幫……幫我……」
痛到極點的他,苦苦哀求那個站在水中的人。那人沒有說話,如同一座石像般沉默冰冷。忽然,他手上一鬆,那人卸了力道,順從地被他扯入水底。
飛珠濺玉般的水花炸起,聖心蓮的花瓣盪開,很快又合攏,將水下的兩人淹沒。
在馥郁的藥香中,黎青崖聞到了一股如冷雪般輕淡的味道,幽淡綿長,毫不因濃厚的藥香遜色。或者說,正是因為藥香太過艷烈,所以這冷香顯得更別具一格。
又一陣痛楚襲來,他開始抽搐痙攣,死死咬住牙,忍受痛苦。
那人將他抵到池壁上,撬開了他的嘴,塞進齒關的先一個堅硬如鐵的東西,但緊接著,那人將它撇開,換了個軟和些的東西。
黎青崖死死咬住嘴裡的東西,承受一波強過一波的痛楚,起初他還能剋制,但隨著疼痛加劇,他像只發狂的野獸般掙紮起來。
那人抱住他,將他死死固定在懷中,但這只是讓他不能動了,痛苦毫不減緩,他的嘶吼依舊慘烈。
忽然,湯泉內響起了一陣低沉的歌聲,詞句模糊,旋律繾綣,帶著極強烈的地域風格,像一個異域的年輕姑娘,在低聲訴說情思。
幽幽的月光裡似乎飄起了雪花……
黎青崖突然感覺身上好像也沒那麼痛了。
見到懷裡的師侄安靜下來,裴雨延鬆了一口氣,然而這樣的折磨還有三輪。
……
挺過一輪疼痛的黎青崖睜開眼,茫然環顧,最後將目光落到裴雨延身上,低啞地喚了一聲:「小師叔。」
裴雨延錯以為自己聽到了貓叫,這幾天他偶爾有這樣的幻覺——那隻貓兒的後勁兒實在太大。
小師侄倚靠在他臂彎裡,羽睫粘連,眼角微紅,像是才哭過一般。
但青崖是不會哭的……他從小到大都不愛哭。
看到了裴雨延手腕上帶血的齒印,黎青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分神期修士的軀體堅韌無比,但依舊被他咬破,可見他當時用了多大的力。
他疼也就算了,怎麼還連累小師叔吃痛。
裴雨延看到的是自己的手被黎青崖捧起,然後小師侄張開嘴,含住了他手腕上的傷口……
柔軟的舌頭舔過面板,裴雨延渾身巨震,感覺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掉。神經在發麻,甚至忘記了躲避。
然而罪魁禍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舔乾淨血後,偏頭看著他,一臉純良無辜地致歉:「對不起,還疼嗎?」
他的語氣溫柔,透亮的雙眼中盛滿心疼,彷彿是在安慰自己的情人。
裴雨延忽然想到了什麼——
是那些止痛藥材!
它們止痛的機理,是透過興奮與致幻,當與之抵消的疼痛褪去後,幻覺便佔據了上風。
黎青崖現在並不是清醒的。
沒有得到答案的黎青崖湊到裴雨延面前,又問了一遍:「小師叔還疼嗎?」
方才在掙扎中他的長袍散到腰際,與長發一起,遮住下半身,這使得他往前靠的動作看起來像是沒有腿在飄,更像水妖了。
裴雨延慌亂地退後一步,跌倒在浴池邊……
估摸著刮毒已經結束,聶清玄來接師弟的班,進行後面重塑經脈的工作。
但一進湯泉,他發現這裡比他預想的還要凌亂,水濺滿一地,本來泡在池中藥材也散落到岸上,到處都是。
不難猜出方才發生過多「激烈」的事情。
而裴雨延捂著口鼻,坐在岸邊,玉冠破碎,墨發散落,濕透的長袍凌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