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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燿是抗戰前史語所發掘殷墟時自河南大學招收的畢業生,與石璋如一同進入史語所參加殷墟發掘,算是傅斯年學生輩人物。抗戰事起,劉燿隨史語所抵達長沙不久,離所逕自奔赴延安,化名尹達投入了共產黨陣營。先後進入陝北公學、馬列學院學習,後進入範老(文瀾)領導的馬列研究院歷史研究室從事馬列學說的研究,1941年到延安方面設立的中央出版局任出版科長。傅是在出版局所屬的一口窯洞裡見到了這位尹科長的。
儘管政治立場各有不同,但就傅、尹師生此次相見,卻有他鄉遇故知之感,一幕幕往事湧上心頭。遙想戰前的殷墟發掘,那是何等壯觀氣派,令人心旌激盪。隨著抗日戰爭的爆發和國共對立摩擦,導師與弟子天南地北,一別數載不得相見,憶及前塵往事,各自欷歔不已。傅斯年看了尹達的工作環境和工作成績,甚不滿意,忘記眼前是中共治下的延安而不是自由進出的李莊或重慶,一時感情衝動,竟有些糊塗和一相情願地動員尹達隨自己一道回四川李莊史語所,重操舊業,接著續寫尹氏此前已完成大半的《山東日照兩城鎮史前遺址發掘報告》云云。這一提議,&ldo;對已經選擇了革命道路的尹達來說,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rdo;。[36]其結果是,尹達驚慌失措,傅討了個沒趣。後來,尹達致信傅斯年對此次相會的隱情作過委婉的解釋,內有&ldo;延安一晤,至以為快。知諸師友均在努力寫作,自愧為學術工作盡力甚微,思之悵悵&rdo;等語。表示&ldo;所中所出有關考古之書,可否致送一份?盼甚。愚未完成之書,仍願續作。今後交通方便,大局安定,望能捎致北方大學,當設法完成之&rdo;。[37]此事只是尹達一說而已,真正的用意是向傅斯年示好,並替傅挽回一點丟失在黃土塬上的面子罷了。
由於尹達的關係,傅斯年參觀了延安的中央研究院、馬列主義學院等學術機關,見到了馬列學院的副院長兼歷史研究室主任範文瀾。
範老是傅斯年的學長,於1917年畢業於北京大學國學門。曾受業於章太炎、黃侃、陳漢章、劉師培等&ldo;乾嘉老輩&rdo;,或曰&ldo;乾嘉餘孽&rdo;,因而他&ldo;沒有感覺到《新青年》所提倡的新思潮,是一條出路&rdo;。[38]畢業後,範先後在幾個中學、北平女子文理學院做了近20年的教書匠。1939年10月索性辭職跑到了延安並很快受到中共高層重用,開始以頭號馬列主義歷史學家的身份敲起了邊鼓。當毛澤東講&ldo;年輕人應該起來打倒老年人&rdo;、&ldo;這是歷史的規律&rdo;的那場講演時,他就在座,毛還加了&ldo;範老你是專家,我講的不對你可要糾正呀&rdo;那樣的話。[39]未久開始撰寫《中國通史簡編》(以下簡稱《簡編》),其中寫到歷代統治者的殘暴荒淫與無恥,像配方一樣按比例配製。據說該大作出版並經《新華日報》連載後,曾轟動一時。《簡編》中的&ldo;商朝事跡&rdo;部分,老範引用了中央研究院史語所在安陽殷墟考古發掘的許多資料,同時對史語所及發掘人員的工作業績給予了讚譽性介紹。其中在&ldo;商代的生產工具&rdo;一節中,說道:&ldo;商代生產工具,已經不是石頭工具而是金屬工具。
殷墟發掘專家李濟說:&l;大多數石器都非平常用的東西,有的是一種藝術的創造,有的是一種宗教的寄託,這些東西,在周朝多用玉琢,如璧琮一類的禮器,在殷墟所見仍為石制。&r;又殷墟發現許多銅器,有矢鏃,有鉤,有矛,有刀與削,有斧與錛,有觚,有爵,有各種銅範。李濟在論殷墟五種銅器說:&l;殷墟銅器,以矢鏃為最多,金屬原料,只有到了最便宜時,才能用作箭鏃,實際上在青銅時代用作箭鏃的仍是骨與燧石,這就是說用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