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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再見，伽拉德和凱特爾。替我問候蓋溫，等醫生醒了再告訴他。&ot;

兩個男人撲上去，狂吻了姑娘，她從容赴難的氣概，倒叫他們百酸攪腸。

太陽快沉入地平線了。瑪麗埃特起了身，對狗說：&ot;走吧，找赫伯特舅舅去！&ot;

嚮導狗彷彿聽懂了她的話，抬腳走了，其餘的狗也邁開腿。冰原已經開化，在濕潤的冰面上狗走得很慢，足有半小時，瑪麗埃特還停在他們的視線裡。天極晴，地平線上有一個四角形的太陽，這又是冷空氣玩的把戲，可惜誰也沒興趣。

瑪麗埃特終於消失了，太陽也沉下山。由於冷空氣的折射，空中又出現一輪冷冷的日頭，它不過是一輪極地特有的幻日。

兩個男人回到家，傷兵還在哼哼，軍醫酩酊大醉，還沒醒。

他們面對面坐在桌子上，伽拉德不自然地笑起來，他臉上肌肉的抽動很彆扭，而凱特爾像個女人一樣地哭起來，最後昏昏睡去。

……

桌子震動了。

空氣中發出嗡嗡聲，像一大群蜜蜂在採蜜。

門也震動了。這門還是凱特爾在雪屋上暫時加的，因為夏天快要來到了。聽到響聲，凱特爾驚醒過來，衝出門去。他眯縫著一隻眼，看著晴朗的天空。

三架四引擎的b-17空中堡壘高飛在雲端。它們從冰島的空軍基地起飛，僅僅用了三個多小時就到了格陵蘭東海岸。b-17不緊不慢地飛行著，在藍天中拖著白色的長長霧化尾跡。

軍醫出來抬著他的眼鏡在看，伽拉德也跑出來，倚在雪屋上呵呵地傻笑。

&ot;來了，可惡的b-17，你們終於來了。&ot;凱特爾說。

&ot;你們來晚了，他媽的從這裡什麼也撈不到。&ot;軍醫向空中伸了一個小拇指，&ot;呸！&ot;

飛機不管他們，在高空的雲中飛，等快不見了又回來，它們越飛越低，終於找到了白色的風向標。於是笨拙地向下盤旋。

凱特爾猛然間想起什麼事，他躥回瑪麗埃特人已離去的電報間，啟動汽油發電機，機器粗粗地喘了幾口氣，電燈亮了。

轟炸機降到600米的高度上，不再下降了，大概它們在計算各種投彈引數。不久，第一批炸彈就落下來。美國人的技術不算好，炸彈丟到牛奶溫泉那邊去了。

預報員叩擊電鍵，向太空發出莫爾斯呼叫，他在呼叫威廉斯港的潛艇司令部。

冰山，冰山，我是北極一號。

與此同時，又一批炸彈落下來，這回落到考爾德威山上，近多了。

北極一號，北極一號，我是冰山，我是冰山。

威廉斯港已經叫通。

第三批炸彈就在附近爆炸，冰塊紛紛落到雪屋頂上，打得屋頂噗噗響。

北極一號遭到盟軍轟炸，工作無法進行。

蓋溫的雪屋被炸中了，他大概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痛苦。

請派水上飛機來接我們回去。

你們的坐標？

北緯74度41分，西經21度……

外面的天線已被炸斷，通訊中止，耳機裡一片靜默。

凱特爾跑到屋外，看到軍醫把廚子壓倒在地面上。軍醫見他來，很高興，給他一大片被炸彈崩碎的白色帆布。

&ot;披上它，要不，飛行員會看見你。&ot;

凱特爾披上帆布，他在雪地上爬著，爬著，一枚炸彈就在他身邊爆炸。他被猛地擊昏過去，最後的印象似乎是一棵綴滿五顏六色燈光的聖誕樹。

凱特爾幾次昏迷，幾次醒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