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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周大勇覺得，有人在他脖子上熱呼呼的吐氣。他扭過頭，臉差點和王成德的臉挨著。

周大勇像一個小學生一樣，把日記本子一合，用胳膊壓住本子，說：&ldo;你刺探軍事秘密？&rdo;

王成德說：&ldo;我剛回來，這個戰役也沒趕上參加。你也不正正經經地給我談談情況，老是趴在桌子上寫呀寫呀的。來！讓我看看，你到底寫些什麼玩藝。&rdo;

周大勇一手擋住王成德的手，一手壓住日記本，說：&ldo;寫得烏七八糟！&rdo;

王成德奪過日記本，翻了幾頁看：

六月二十一日環縣城郊今天團司令部召開連以上幹部會議。會上，團政治委員報告了隴東戰役的情況：我們野戰軍，突然出現在隴東高原上，把馬家匪徒打了個沒法子招架。激戰半月多，消滅了許多敵人；隴東分割槽南北三百多里東西四百多里，除慶陽城的敵人還沒掃清以外，全部收復了……會上，有幾個幹部眉眼皺得像喝了黃連水，直喊困難，說什麼部隊疲勞得撐不住。有的人還說：&ldo;我們營裡有不少戰士，在河邊洗衣服，洗著洗著，就打瞌睡滾到河裡去了。因此，要求休息一個時期。&rdo;李政委才回答的妙：&ldo;我們到這世界上來，不是為了休息，而是為了戰鬥。……同志們，三兩天部隊就要行動。我們西北野戰軍又要來個突然向北進軍，透過沙漠地帶，收復三邊分割槽，再次捕捉胡宗南的幫兇‐‐馬鴻逵匪徒。……同志們，戰鬥的生活告訴我們：偉大的目的會產生無窮的精力；艱難困苦會增加人民戰士的光榮。……&rdo;走！打！這就是目前生活中的一切。

六月二十二日　環縣城郊

今天讀完《鐵流》這本書。工作緊張，讀書時間少。

有時候，我睡覺前讀十來頁，所以一直拉了十來天才讀完。

工作一忙我就把學習丟開了，這是要不得的壞毛病。

為了堅持學習這件事，在山西作戰的時候，李政委把我狠狠地克過一頓的。他說：&ldo;這是一個缺點，一定要克服。戰勝自己的缺點，哪怕這個勝利很小，也可以十倍地加強你的毅力。你如果讓任何小缺點戰勝了你，那你就缺乏克服更大困難的力量了！&rdo;

我不能堅持學習，這就表示：我的缺點已經戰勝了我很多次。沒有比讓缺點戰勝自己更可怕的事……

王成德一頁一頁翻著周大勇的日記。周大勇純真的眼睛盯著王成德。他要從他的戰友臉上，看出自己是不是寫得正確。

周大勇說：&ldo;不好吧！說呀，是不是？瞧你的眼睛，嘿，想奚落我？&rdo;

王成德沒吱聲。他想起了前些時候李政委說過的幾句話：

&ldo;對周大勇這樣人說來，生活是很單純的：戰鬥、學習、前進，一共六個大字。&rdo;他望著一旁，自言自語地說：&ldo;不錯，一共六個大字！&rdo;

周大勇莫名其妙，雙手卡住王成德肩膀，說：&ldo;你說什麼？莫非你腦筋卡殼咯？來，我給你排除故障。&rdo;

王成德笑了笑，坐在炕邊，手托住下巴，在深深地思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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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沙漠

一

一天，夜裡兩點鐘，哨子聲把戰士們從夢中扳醒來。時值盛夏，可是這高原上的夜晚，還是冷嗖嗖的。巷道里，各個院落裡，到處都擠滿了人。只有偶爾閃亮的手電光和炊事員做飯的灶房裡吐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