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第1/8 頁)
{隔著漫漫山河歲月,與你再相逢,千言萬語,都在這沉默一望裡了。}朱舊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那個夢了。
她又看到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自己,被人像垃圾一樣丟進內卡河裡,“咕咚”一聲,激起一圈圈水花,寒冬裡刺骨的河水令她瞬間清醒,她拼命地掙扎,撲騰著,呼喊著,可夜色那樣濃黑,天地寂靜,夕陽下溫柔靜美的內卡河轉眼就成了一座荒島,唯有她絕望的呼救聲在夜色裡響著。很快,水波一點點漫過她的頭頂,灌入她的耳、鼻、眼、嘴,胸腔肺腑被擠壓得生疼,呼吸漸弱,她的身體在下沉,她微睜著眼,看著刺目的鮮血染紅了河水……
“t,t!”
一隻手溫柔地拍著她的臉,掌心的溫度令她下意識貪戀,她握住那隻手,緊緊地抓住。
她緩緩睜開眼,便對上季司朗關切的眼神。
“你還好嗎?做噩夢了?”他抽出紙巾,給她擦拭額上細密的汗珠。
朱舊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緊抓住他的手,他的手背被她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痕跡。
“抱歉。”她鬆開手,轉頭看了眼窗外,季司朗的車已經停在了一棟宅院外。
季司朗說:“你臉色很差,我給家裡打個電話再約時間吧,我現在送你回去休息。”
她昨晚有一臺漫長的手術,沒休息好又一大早起來去美容院、女裝店折騰了一番,本來季司朗說她跟平時一樣隨意點就好,但她覺得,該有的基本禮儀不能少,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朱舊用“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的表情瞪了他一眼,開啟車門,下車。
季司朗說:“哎,你真ok?”
朱舊說:“不就有點睡眠不足嗎,我沒那麼嬌弱。”
季司朗忍不住笑了,“那倒也是。”
他身邊的這個女人,爬過雪山,滾過沙漠,穿越過原始叢林,在非洲那樣艱苦的環境裡醫療救援一待就是一年,混在他們一堆男人中間,從沒讓人照顧過。
這是朱舊第三次來季家,走在這個靜謐古樸的園林裡,她再一次感嘆:“季司朗,你們家的人真是每天都活在民國時代。”
難以想象,在離中國這麼遙遠的舊金山,竟然藏了一座江南園林。是真正的江南園林,幾進幾齣的庭院構架,九曲迴廊,一泓碧波,一磚一瓦,無一不是古色古香,身處其中,有一種時空穿越感。
季家的生活做派也復古,男人們在外打拼事業,女人們穿著舊式旗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在家相夫教子。
季家原是江南望族,在民國時期舉族遷到舊金山,生意越做越大,到季司朗這代,已是第四代。只是季司朗這個人,為人極為低調,哪怕親近如朱舊,也不知他的家庭底細。
她第一次見他的家人,聽到他說他奶奶、母親、嬸嬸們,自從結婚後就沒有再出去工作過,她立即就想甩手走人。最後還是季司朗再三給她保證,結婚後,她依舊可以做她任何想做的事。
第一次來季家,她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
而這一次,他帶她過來商量婚事,量身定做禮服,選首飾。
他們的婚期定在一個月後。
季家人的婚禮流程也極為繁雜,季司朗又是長子,因此格外隆重。光宴席就兩場,中式西式各一場。
朱舊想到那些繁複的流程與應酬,頭都大了。
季家宅院的偏廳裡。
季母與季司朗在喝茶,偶爾低聲說幾句話。
朱舊站在屋子中央,張開手臂,任由做禮服的老裁縫拿著皮尺在她身上量來量去,先是中式禮服尺寸,接著又換婚紗設計師來量。
她抬頭望著屋頂,眼神怔怔的,思緒一下子就飄出了好遠……記憶裡的場景與眼前的重疊,那年冬天,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