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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賈村的父老鄉親果然沒讓胡胡李失望,胡胡李剛把話頭提起來便給大傢伙兒堵回去了,叫得最歡的便是那晚上的幾位,說這是小事一樁,他們那晚上去的意思只是給胡胡李提個醒兒,要他防著有不仁厚的人找事兒。胡胡李氣得嘴裡牙都快咬碎嚥到肚裡了,心說你們這幫老不死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胡胡李與你們遠日無怨,近日無讎,見了面叫大爺叫得比拌了蜂蜜都甜,到事頭上你們便跳出來給我添亂子,我苦筋巴力湊了幾個錢把人請一塊了,你們倒把啥事兒都推個一乾二淨,彷彿全天下就你們幾個是聰明人似的。
這起風波不管咋說總算是不聲不響地在觥籌交錯中平息了。胡胡李得到大傢伙兒給的確信後長出一口氣,心中石頭落地。回到家裡一靜下心便又開始發愁欠人這麼多錢可咋個還法。他在這邊發著愁,鄧員外那邊可笑得前仰後合,其實鄧員外找那幾個老頭去給胡胡李下戰書也並不是真想就把李家從房子裡攆出去。鄧員外也曉得不能一下子逼人太甚。啥事兒都得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來,否則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李家在李賈村雖不是大戶,誰提起也不敢說個不字。就憑這點小事就讓李家掃地出門在鄧員外看來是操之過急的作法,除了能襯托出他鄧員外鼠目寸光之外沒有別的用處。鄧員外在鄧家大院裡捻著幾根老鼠鬍鬚嘿嘿地冷笑,胡胡李,你等著滾蛋吧!
鄧李兩家主要矛盾的爆發是以李家和鄧家接壤的那塊地為導火線的。說起李家那塊地,那可是當地有名的蒙金地,一塊有四五畝大小,河間府地兒窮,又常年鬧水,莊稼地不是薄,就是鹽鹼太多,種不上莊稼。李家這塊地是老頭的命根子,李家的花銷十之八九就靠這塊地上長出來的東西應付。那真是種啥啥長得好,不上肥也自來壯。老頭在的時候,專門在地頭上挖了一眼磚井,為了給這塊地澆水,井旁邊還栽幾棵棗樹,結的棗兒黑紅透亮,脆甜味美。夏天,小靈傑最喜歡和一幫小傢伙到這看棗、逮鳥、捉蟈蟈。常言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想,這塊地早在老鄧財主時候就對它垂涎三尺了,託了好幾次人說要掏高價買過去,因為鄧李兩家地本就挨著,買過去後鄧家也好管理。老頭說啥也不賣,於是老鄧財主便故意今年一個壟,明年一個背兒地年年侵蝕,年年多佔一點兒。好端端的五畝地交到胡胡李手裡時,大約連三畝也不到了。老頭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胡胡李有時發個牢騷,老頭還勸他人在屋簷下,咋能不低頭。老鄧財主一朝歸天,現在的鄧員外還稍好一點,到眼下這幾年除了出過二孬搶走一車苞谷外,還沒有出過啥大彆扭,胡胡李不免也放鬆了警惕。
那幾天胡胡李一直在侍弄這塊寶地,欠下的一屁股債就靠這塊地來出主意了,他咋能不上心,夏糧連三趕五收了之後便著急忙地來到地裡忙活,用耠子粑了一遍又一遍,連指頭肚大小的土蛋蛋兒都用手仔細地捏碎。
胡胡李忙活了幾天也沒注意這地到底是咋個了,這天早上他又哼著小曲到地裡幹活,紅紅的日頭從棗樹的縫隙裡漏下來,地上光怪陸離,夢一般地誘人,不知名的小鳥躲在樹影裡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胡胡李抬頭看看,樹上的棗一顆挨著一顆,肚都紅了,看著真叫喜人。胡胡李坐在地頭上抽了袋旱菸,往地裡一看,心裡便不是味了,昨天他臨走時看得很明白那地塊還剩一米多寬沒整治,今兒昨就只剩一胳膊那麼寬了,再看鄧家的地,靠李家這邊的背兒已經起了,胡胡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得尋找標記。老頭在時,最靠鄧家地面的那棵棗樹是原來的地邊埂,老鄧財主歸天時候地邊埂就挪到第二棵棗樹那兒了。胡胡李一看棗樹不打緊,一股無名火騰就起來了,六棵棗樹現在倒有三棵豎在鄧家的地背兒那邊,胡胡李暗暗叫聲壞了。這鄧家啥時候又恢復了往昔的作風,在我們家這塊寶地上打鬼主意了,而且下手還這麼狠,不幾天工夫就佔過去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