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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某頓首,臨別泣零,不知所云。所言之事,望王爺三思。張某一顆丹心,全為王爺計議,與其終歿戰事,馬革裹屍,何如南向束手,退保首領,怡孫弄子,安享天倫之樂。再拜。
僧王爺看罷老儒生的留書心裡那個火呀!真是從腦門上一躥一躥地直想把頭髮給燒著了。如果這會兒老儒生就站在他面前,他非把這個老東西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氣。心說老東西,老混蛋你這不是逗本王爺發火嗎!你要走就走,要留則留,走了就算了,你還幹嘛要這麼損我呀!敢情你真是活到頭了想找死。
僧王爺把信箋撕得片片粉碎後,摒退下人,自己捂著頭坐在虎皮交椅上難受上了。老儒生這封信真箇兒戳到他的痛處去了。拿誰誰也受不了這份窩囊氣。嘴裡不住聲地說&ldo;恩重如山,容圖後報&rdo;,私心裡卻在犯嘀咕,你嘀咕也行,別臨走了還鬧個大窩脖。不過,僧王爺也不能不服老東西說的確定實情。鹿死誰手,真是在未定之數啊!當今之勢,長毛如日中天,而大清則江河日下,再說還有洋鬼子從外邊不時敲來一悶棍。大清以日衰之國內,對付一個洋鬼子都已呈捉襟見肘,力有未遂之相。更何況又有長毛在江南半壁耀武揚威,分庭抗禮。大清確實已無力收拾殘局,岌岌可克,搖搖欲墜了。誠如老儒生之言,縱使你三頭六臂,隻手擎天,翻江倒海,讓你自己折騰去,你折騰不了幾時。僧王爺又把思緒拉到眼前即將來臨的一場惡仗。他還有些懷疑,和長毛打了這麼多仗以後他已經漸漸忘卻了什麼叫穩操勝券。因為許多次往往是他認為大局可定,就準備擺上慶功宴預先祝賀時,殘兵敗將就抱頭鼠竄地逃回來了。長毛每次都能從絕境逢生,有時他甚至隱隱有個嚇得自己琴瑟發抖的想法,那就是長毛行軍打仗有上神保佑。這次,接收完鄧天一的糧食後突如其來的驚喜被同樣突如其來的老儒生留書的打擊一刺激,抵銷中和之後,他倒極其意外地冷靜下來。僧王爺最近一段從未發現自己啥時候冷靜過。老是頭腦暈沉,喜怒無常,一點他自己都知道很不值得發火的小事兒有時能氣得他飯不想吃,覺睡不著。現在他竟然冷靜下來了,心情好像暴風雨沖刷過的夏天的天空,碧空萬裡。他把老儒生的事兒暫且拋在一邊,分析了一下清兵和長毛眼下的優劣長短。最後決定,趁清兵軍心尚聚,長毛措手不及,後天晚上酉時出擊,他仍然要孤注一擲。鄧天一送來的糧食無疑給他增加了信心和希望,刨除掉由於悲觀失望引發的對局勢過於保守的估計,他認為此次大戰對他蕩平北上長毛的計劃將十之八九要兌現。他曉得長毛細作的厲害,清兵一有大的動作,不出兩天長毛的領頭就一定會得到報告。他偽稱糧草運到的訊息肯定長毛現以已經知道。這種情況下最容易放鬆警惕,以林無敵之精明,必然會料到他出此下策是被逼到了絕路上才想到的。能將僧格林沁逼到絕路的時候不多,林無敵由此肯定會想到不日內清兵會求全身而退,到那時反戈一擊,定能置我僧王爺於死地。所以最近兩天一定是絕對放鬆,養精蓄銳。至於我們明目張膽提出的晚上總攻計劃,林無敵絕對不會當做一回事。要麼他會把我訂的日期至少後推三天,要麼他會認為我這是再為日內的撤軍之舉謀求一個擋箭牌。他曉得我僧格林心一生謹慎,最不善冒險,哈哈!此番我就讓林無敵嘗一下措手不及的滋味。
僧格林沁沒有猜錯。他的糧草運到確實已被林無敵知曉,就是僧王爺決定當晚攻城的那天,林無敵彼時已做好了突圍的所有準備。一聽清兵糧草運到是在使詐,不怒反笑,撫掌大笑:
&ldo;此番僧妖死矣!&rdo;
眾將官不明就裡,林無敵慢條斯理地說:
&ldo;僧妖詐稱糧草運到,說明他已是山窮水盡,無計可施,否則以僧妖之謹慎,又何以出此下下之策。僧妖自然曉得,如若數十萬清兵發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