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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知良本能地往後退了退,吃驚地看著梁楚韻說,小梁,你怎麼啦?這是黨內鬥爭,再說人事變動也是正常的,不是我們下層幹部能夠左右的。
梁楚韻說,什麼黨內鬥爭?這肯定是陰謀。讓陳旅長喪失軍事指揮權,這是我們的敵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可是我們卻幫助我們的敵人做到了。
馮知良一頭冷汗、面如死灰,搖晃一下,差點兒沒有倒下去。
梁楚韻去找馮知良的時候,並不知道陳秋石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馮知良,她只是想找個人發洩而已。從馮知良的住處出來,她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無視滂沱大雨,漫無目的地徘徊在雨中,在皋城大飯店的後花園裡找了一個涼亭坐下,淚水和雨水一起流淌。這個時候充斥在她心裡的,是陳秋石那清瘦清秀的面容,那胸有成竹的身軀,那不容置疑的手勢。漳河峪戰鬥中陳秋石駕馭老山羊馳騁敵陣的雄姿,官亭埠戰役陳秋石運籌帷幄的嚴峻,鴻門宴上大獲全勝陳秋石高舉酒杯的翩翩風度……
梁楚韻這天在皋城大飯店的後花園裡枯坐了很長時間,直到晚飯前,她才拖著一身雨水和沉重的步子,回到前樓。在樓下她就看見袁春梅房間的燈在亮著,她站住了,只有片刻的遲疑,就義無反顧地上樓去敲袁春梅的房門,聲音很重。過去她怕那個一臉嚴肅的女首長,還有點排斥。但是現在她不管不顧了,她像落湯雞一樣出現在袁春梅的面前,迎著袁春梅驚愕的目光,毫無懼色。
梁楚韻說,袁副政委,你應該知道的。
袁春梅說,我知道什麼?我倒是要問問你,究竟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讓你火燒屁股地一身泥水興師問罪?
梁楚韻怔怔地看著袁春梅,看袁春梅一臉無辜,不像是說假話,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說話也不那麼理直氣壯了,嚅動嘴唇說,怎麼,難道,難道袁副政委你真不知道?陳旅長被軟禁了!
袁春梅不動聲色地說,我當然知道。怎麼,這件事情跟你有關係嗎?
袁春梅這麼一問,反而把梁楚韻問愣住了。梁楚韻說,當然有關係。我是淮上獨立旅的一員,淮上獨立旅最高指揮員的命運也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命運。
袁春梅說,你是說,關係到你的命運你就有權過問?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告訴你,淮上獨立旅的人事變動,不要說跟你沒有關係,就是跟我也沒有關係。這是上級的事情。
梁楚韻把濕軍裝脫了下來,挎在胳膊上,抬起頭來,把濕漉漉的頭髮往上一掠說,袁副政委,陳秋石的事情,即便跟你沒有關係,但是跟我關係重大。我想你可能已經知道,我是陳旅長,陳秋石同志的愛人。
袁春梅似乎並不意外,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梁楚韻,突然笑了,苦笑。袁春梅問,我知道,在百泉根據地的時候,成城司令員有意讓趙子明和廖添丁做媒,把你介紹給陳秋石。可是有結果嗎?你得到陳秋石的認可嗎?你知道為什麼嗎?傻姑娘,我來告訴你,陳秋石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
梁楚韻說,我也知道,陳旅長對你一往情深。
袁春梅又笑了,還是苦笑說,小梁,我知道你會這樣想的,我和陳秋石早年是有一段感情糾葛,但那是歷史了。我可以告訴你,他的心裡不僅沒有你,也沒有我。他的心裡沒有愛情,只有戰爭。
二
杜鵑花在山坡上一片一片地開,淠史河水在太陽下面一跳一跳地流,陳九川在山腰的小路上大步流星地走。他的屁股後面是駁殼槍,駁殼槍的後面是兩個兵,兵的手裡拎著鐵鍬和草紙。
小晌午,陳九川繞過北坡,來到他孃的墳前,蹲下去剛要燒紙,突然發現有一堆灰燼。陳九川站起來了,手搭遮棚四下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只有林子裡的鳥在叫。
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