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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因為有了陳九川擦槍走火事件,章林坡對淮上支隊的態度愈發頤指氣使,在楚城籌備了一個規模很大的審判庭,躊躇滿志地要出淮上支隊的洋相。尤其是得到密報,陳九川業已畏罪潛逃,章林坡更是胸有成竹。
那幾天,韓子君確實如坐針氈,把鄭秉傑罵了個狗血噴頭,淮上支隊差點兒真的拿出方案,把鄭秉傑交給公審庭審判,以充陳九川之缺。
這件事情在會上爭論得很激烈。鄭秉傑慷慨激昂,提出以命償命,請支隊把自己捆起來送給二一二師,任其發落。袁春梅主張由她單刀赴會,同二一二師進行斡旋,拖延時間。前來指導工作的江淮軍區副政委曹泗安則主張壓根兒不予理睬,靜觀其變。趙子明則主張高層接觸,由他和韓子君司令員出面,同章林坡直接對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就在淮上支隊籠罩著一片憤怒和無奈的時候,作戰室外面突然傳來喊聲,讓我進去,我是罪犯,我是陳九川!
起先大家以為聽錯了,以為焦慮使大家產生了幻覺。鄭秉傑最先反應過來,跑出門外,一看,果然是陳九川。鄭秉傑二話沒說,就把陳九川抱住了,一直抱到作戰室。
出現在淮上支隊的陳九川慘不忍睹,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臉上流著血,一條腿瘸了,右手拄著一根三八大蓋,左手還端著一隻破碗,碗底粘著一些飯菜。
作戰室裡一片肅靜,十幾個人都在默默地看著這個血孩子。袁春梅走近陳九川問,你就是陳九川?
陳九川的眼睛在血汙中格外明亮,朝袁春梅眨了一下說,我就是陳九川。
袁春梅說,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你一定是在途中遇到了敵人,你是把敵人解決了之後才到杜家老樓的是嗎?
陳九川說,不是,我把鬼子解決了之後,我走錯路了,要了兩天飯,才打聽到杜家老樓。
袁春梅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扭過臉去。
韓子君紋絲不動,問陳九川,九川,你知道要你到杜家老樓來做什麼嗎?
陳九川說,知道,要審判我。
韓子君又問,那你知道審判的結果嗎?
陳九川說,知道,殺頭。
韓子君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說,知道殺頭你還來?還不給我滾得遠遠的,滾到天涯海角去!
陳九川好像被嚇住了,低下腦袋說,我不能滾,我滾了,淮上支隊的黑鍋就去不掉了。好漢做事好漢當,把我送給國民黨吧,殺了我,他們就不能刁難首長了。
韓子君終於控制不住了,上前一步,把陳九川髒乎乎的腦袋摟在懷裡。這一幕,正好被聞訊而來的陳秋石看見,陳秋石驚在門外,半天才挪動步子,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韓子君摟著陳九川說,陳九川啊陳九川,孩子,你是好樣的。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保住你的生命。
陳秋石站在一旁,背著手,久久打量陳九川,笑笑問,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陳九川?
陳某人還沒到大別山,你陳九川的大名就先鑽到耳朵裡了。滿城風雨啊,了不起!
陳九川戒備地看著陳秋石。
陳秋石說,這樣的少年英雄,如果讓國民黨給殺了,那也顯得我們太無能了。
韓子君對袁春梅說,你跟章林坡的代表說,只要留下陳九川一條命,我淮上支隊願意讓出商城半個縣的根據地。
陳秋石說,司令員,這樣講不行。我們越是提出交易,章林坡就會愈加得意。別說半個縣的根據地,就是把淮上支隊讓他收編,他都不一定答應。在這個問題上,沒有退路,只能以攻為守。
袁春梅說,陳副司令,你有什麼辦法救這個孩子?
陳秋石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