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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石哈哈大笑說,啊,我混蛋,我是混蛋,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我要洗澡了。說完,把軍上衣往岸上一甩,縱身跳進河裡,蹲下身子把褲子褪了,扔到了岸上,又趕緊縮回身子,河面上只露出一個腦袋,陰陽怪氣地看著袁春梅。
袁春梅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彎腰撿起幾粒小石子,一粒一粒地向河心擲去,嘴裡恨恨地說,陳秋石,你不道德,你欺負人!
讓袁春梅始料不及的是,陳秋石真的病了。
陳秋石那晚在河水裡確實浸泡了很長時間,直到趙子明等人聞訊趕來,才連哄帶騙把他扯上岸來。陳秋石當天晚上就打起了擺子,忽冷忽熱,一會兒凍得牙巴骨打戰,一會兒燒得燙手。
這場病給陳秋石帶來的後患是嚴重的。
在此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陳秋石陷入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狀態之中,神情恍惚,開會經常走神。作為副團長兼參謀長,他有軍務需要處理,指揮所和訓練場他不僅要經常出現,而且要發表指導性意見,要發表權威性講評。作為一個享有盛譽的戰術專家,他經常被請到抗大分校,要發表獨創性觀點,要總結系統性戰術理論。在袁春梅沒有出現的時候,這一切都不成問題,他胸有成竹,如數家珍,那些戰鬥瞭然於心,教鞭和指揮棒握在他的手裡遊刃有餘,他甚至一度成了抗大分校戰術科的授課明星。
可是這一切都在瞬間改變了,他在作戰會上常常走神,說話常常不著邊際。在抗大分校的課堂上,常常語無倫次,常常文不對題。一個月後,抗大分校再也不請他講課了,三三六旅和本團的首長也發現了他的反常,差點兒就把他的副團長兼參謀長職務給撤了。
情況報到旅裡,成旅長感到很嚴重,親自找陳秋石談話。
那次,旅長問得很細,從家庭出身,到參加工作經歷。開始陳秋石還能夠說出子午寅卯,但隨著談話的深入,陳秋石精神方面的問題果然暴露出來了。談到戰例的時候很清醒,談到戰術的時候半清醒半糊塗。問到妻子兒女的時候,他的頭上就開始出冷汗,他對旅長說,我沒有妻子,我只是有個兒子。
旅長奇怪地問,你沒有妻子,你怎麼會有兒子?
陳秋石說,我的兒子是我自己生的,不用別人插手。
陳秋石愣愣地看著旅長,突然站了起來,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不行,我得偵察清楚我的敵人是誰,我必須奪回我的根據地!
這次談話,成旅長痛心疾首,經過瞭解,才搞清楚這夥計因為用情太深,患了精神病。
四天後,陳秋石的兼任參謀長職務被解除了,只剩下掛名副團長的職務。旅首長指示二團,陳秋石暫不參加實質性工作,收繳其隨身佩帶手槍,其住所增派三名警衛員,實行雙崗保護。事實上他被軟禁起來了,直到一個月後,經一二九師首長批准,又被送到石門治病。英雄氣短,竟是為了一個女子,這話說出去不好聽,對外只說是去療傷。
第三章
一
陳秋石療傷,用了一個半月。這是陳秋石一生中最輕鬆也是最浪漫的歲月。他不用分析敵情地形了,也不用布陣謀局了。他可以讓自己的思想信馬由韁縱橫馳騁。
益民醫院設在石門南郊,原先是教會醫院,抗戰爆發後,地下組織百般滲透,這裡實際上成了秘密的抗戰醫院,中西結合,還有幾個洋大夫。洋大夫給陳秋石診斷的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中醫給他診斷的是相思病,病情報到八路軍辦事處,辦事處的領導說,按分裂症說,按相思病治。
按相思病治就是用中醫治。負責治療陳秋石的中醫是石門城內著名中醫董十味,上來少不瞭望聞問切。董十味感覺奇怪,這個病人今天是好人,明天是患者,把董十味搞得很緊張。董十味抱怨自己真是倒黴得很,遇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