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第1/2 頁)

宿舍裡很安靜，郎隊站在一邊看著那幾個被刷下的戰友，我們坐在一邊看著老金他們默默地收拾東西，之前發的迷彩服都拿出來，放在一邊。老金眼睛濕濕地對大家說：&ldo;你們誰有相機，我想跟你們照張相，留個紀念。&rdo;&ldo;我有！&rdo;本溪籍的蘭恭學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傻瓜相機，遞給老金。郎隊站在一旁問：&ldo;相機誰還有？&rdo;&ldo;我也有一個，比他的好。&rdo;&ldo;拿來。&rdo;這位同志不知貴姓，只看見他一臉笑容把相機遞到郎隊手上。&ldo;這裡有嚴格的規定，絕對不能照相，以後你們可以通訊，保持聯絡。&rdo;老金擦了擦眼淚說：&ldo;沒關係，沒關係，就這樣吧。&rdo;&ldo;明天我檢查你們的物品。所有與部隊規定衝突的一律上交，等你們復員再歸還你們。&rdo;老金摸著那幾套嶄新的迷彩服，沒說話，其他幾個人也跟他一樣換回了87式夏常服，站在那裡。他們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當兵就當最牛的，苦點怕啥。但是理解最深刻的是我們復員的時候，幾件穿舊的衣服都沒能帶回來一套，說是他媽的保密規定，這是後話。

熄燈哨響過了，我順著窗戶看出去，其他分隊的燈都亮著，今天是送別戰友的日子，基地也破例沒有限電。老金笑笑說：&ldo;教你們一句管用的朝鮮語，你們聽好了，薩讓咳喲！&rdo;沒人跟他重複，心情糟透了，哪還有什麼心情學朝鮮話。雖然短短一個多月，但是彼此間已經很熟悉了，不到半年我體會了兩次戰友的離別。&ldo;你們怎麼不學了，野哥，這句話泡女孩子很好用的。&rdo;連野拍了拍老金的肩膀：&ldo;兄弟，我們不學了，你走了，學那幾句也沒什麼意思。&rdo;&ldo;學吧，薩讓咳喲。知道是什麼意思嗎？&rdo;&ldo;老金，別說了。&rdo;我有點想哭，心裡好像被醋醃了一樣。郎隊風風火火地走進來，&ldo;你們帶著行李跟我走……&rdo;他們幾個背上揹包，老金一揮手：&ldo;兄弟們再見了，記住那句話，是&l;我愛你&r;的意思。&rdo;我們想送送他們，卻被郎隊擋在門口：&ldo;你們別送了，準備就寢。&rdo;你說這個&ldo;狼頭&rdo;怎麼就這麼沒人性呢，聽著樓梯的腳步聲遠去，最後整棟小樓沉到了海里。

想起了孫連長的那句話：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有朝一日我們也會像他們這樣離開這裡。夜靜得像海底，我們年輕，體會不了這樣的離別，再他媽來幾次，我就徹底崩潰了。黑暗中，一個身影像烏龜一樣向我這邊遊過來。&ldo;你他媽幹什麼，鬧鬼啊。&rdo;&ldo;咋的，來看看你，你說他們還是坐飛機回去嗎？&rdo;&ldo;不能吧，沒聽見飛機響啊。&rdo;&ldo;那他們怎麼走的？&rdo;&ldo;別瞎操心了，肯定不是走著回去就是了。&rdo;&ldo;唉，你說今天如果是我走呢，你什麼心情？&rdo;&ldo;我肯定挺高興的，你肯定比我們早回哈爾濱，你順便去看看我們家王佳。&rdo;&ldo;沒良心啊你，就知道惦記那些小貨。&rdo;&ldo;我靠，你這樣說就不仁義了。&rdo;&ldo;那我說什麼？噢，寶貝兒，我捨不得你。那我他媽才昧良心呢。&rdo;&ldo;你倆怎麼還不睡？&rdo;旁邊的邵年湊過來。&ldo;老鄉，又尿炕了？&rdo;連野在逗悶子。邵年有些尷尬地說：&ldo;我媽身體不好，到這邊一呆就要四年，我也沒別的辦法。&rdo;&ldo;得，得，就別再感動我了，我受不了這個。&rdo;連野又跟烏龜似的爬了回去。&ldo;你媽怎麼了？&rdo;我突然想起自己的媽媽。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