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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我飛得再高,走得再遠,年紀再大,可我終歸是你的女兒呀,我只是你的孩子呀。在你面前,我永遠都只是一個孩子呀。
夜深人靜的時候,楊懿俯在顧皓的肩頭,泣不成聲。正在蹣跚學步的兒子眨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不知道,向來堅強隱忍,樂觀大度的母親為何會如此悲傷?他不知道,為何現在全家都籠罩在一種悲傷難過的氛圍之中。
他還小,他尚且理解不了這人世間的痛苦與煎熬。在他的世界裡,不高興了就哭,高興了就笑,哪裡有這麼多的痛苦與悲傷。
父親的情緒必須要照顧,從來沒有見他這麼無助過,脆弱過。
可是楊懿發現,現在的父親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他越來越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會一次又一次地跑過來問楊懿,我的降壓藥在哪?
以前,這些事兒全都由母親負責。母親會定時的把水和藥放在父親的身邊,除了工作,他從來不用操其他的心。他們兩個性格迥異,但就這樣互相扶持了一輩子,恩愛了一輩子。
母親除了要忙自己的工作,更主要的,還得經營自己的家庭。父親可以在戰場上叱吒風雲,可是生活中的他卻全得靠母親來操心。父親結婚很晚,和母親的年齡也相差了十歲。當初有些人很不看好他們的婚姻,覺得這老夫少妻的有些不靠譜。可是,兩個人卻用行動證明瞭我們可以過得很好,用行動擊退了那些流言蜚語。
兩個人恩愛了一輩子,幸福和樂。可是那一天,母親卻不告而別,只留下了那個無限悲傷的父親。
可是,父親對母親的依賴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那是相濡以沫40年的枕邊人啊。
時光啊,你怎麼就這麼殘忍地把她帶走了呢?
父親會經常一個人發呆,一個人唸叨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甚至會一個人唸叨母親的名字。
好像在父親的心裡,母親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只不過是去了某一個很遠的地方,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總有一天,她會溫柔地給他遞上溫水和降壓藥,告訴他該吃藥了。她會給他鋪好床,等著她入睡。她會在他熬夜加班,擺弄作戰圖的時候,給他遞上一杯牛奶。
這麼多年了,父親已經習慣了母親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寒,那些溫情脈脈的瞬間,永遠都是他心底最珍貴最美好的回憶。
&ldo;老林,是不是該澆花了?&rdo;過了好久,依舊沒人回應。之後,父親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然後自己默默地拎起了噴壺。
當楊懿發現事情越來越嚴重的時候,她帶著父親去看了醫生。阿爾莫茲海默症,也就是俗語中的老年痴呆,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跡象。
父親甚至已經忘記了一些朋友,忘記了一些老戰友。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已經吃過了降壓藥,吃了之後還要再吃。逼得楊懿不得不把那些藥藏起來,然後像自己的母親那樣,定時地給父親把藥拿出來。
最開始的時候,父親是一個人發呆。後來,父親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一件小事都能讓他很生氣很生氣。警衛員從來沒有見他這樣過,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父親無理由地生氣,無理由地咆哮。但是,只對兩個人例外,那就是他的女兒和他的小外孫,那個尚在丫丫學語中的嬰兒。
或許,對於老年痴呆患者來講,最痛苦的莫過於他的家人。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親最愛的人慢慢地遺忘自己,變得暴躁,易怒,那種無力感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
都說,這是一場漫長的告別。
可是,楊懿依舊慶幸,慶幸父親只是患了阿爾莫茲海默症而已,至少父親還在自己的身邊陪著自己。
母親剛剛離開,她已經不能再一次承受那種生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