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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拿他怎麼辦?……畢竟是我們的孩子啊。&rdo;丈夫看著小床上的嬰兒自言自語。然後抬頭看看我，眼睛裡都是疑問與不確定。那一刻，丈夫更像個無助的孩子。

&ldo;是啊，畢竟是我們的孩子……&rdo;我應聲蟲一樣重複著丈夫的話。&ldo;我們應當照顧他。&rdo;

&ldo;我實在太累了，你來照顧孩子一會兒吧。&rdo;我說。

&ldo;好吧。&rdo;他說。他不看我。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上。頭枕著喝空了的酒瓶。身上的衣服布滿褶皺和骯髒的汙漬。接著我就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也骯髒不堪，我的頭髮也好多天沒洗了。孩子已經把我和丈夫的生活拖垮了。&ldo;都是為了孩子，什麼時間都沒有了……孩子的食量很大，大的驚人，他的精力也異常充沛……現在就會翻身了，才兩個月啊……時刻不能離人。&rdo;我說。

&ldo;別說了!&rdo;丈夫說，&ldo;我知道他有兩個頭，一個頭清醒時，另一個就會沉睡，每一個頭都能指揮肢體的運動!他有的是精力!我知道，我會看住他的!你不用提醒我!&rdo;我默默無語地走回我們的臥室裡，在床上躺了下來。我本以為極度的疲乏會使我立即如同死亡一般睡去，可我瞪著幾天幾夜也沒合過的眼睛久久不能入睡。丈夫粗暴的話已經如劍一樣刺進了我的胸口。

昏黃的燈光照在丈夫身上。丈夫的身影長長地鋪過地毯，鋪過嬰兒的身體，黑黑的一道。嬰兒一個頭睡著，另一個頭轉動著黑亮黑亮的眼睛看著他。兩隻小腳蹬動著，試圖讓小手抓著小腳玩耍。丈夫跪在嬰兒床邊的地毯上，彎曲著脊背，頭伏在地上，臉埋在雙手裡呈磕頭的姿勢。呼嚕嚕的像停水時水籠頭髮出的聲響從他的手裡傳出來。丈夫在哭。撕心裂肺又壓抑地痛哭。我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抱住丈夫，淚水無聲地從臉上掛下來，我想哭出來，可疼痛如同一枚堅硬的核堵住了我的嗓子，使我哭也不能，叫也不能，呼吸都要窒息。丈夫承擔的壓力更大些吧，因而他頂不住先崩潰了。丈夫看了看我，猛烈地掙開我的手臂，回頭看了我一眼，起身跑了出去。他的臉上都是淚水，還有怨恨。

&ldo;你別喝酒了!我受夠了你的醉薰薰!你看這個家還像個家的樣子嗎?&rdo;

&ldo;那沒辦法呀，要是不醉的話，看到嬰兒的床我就會受不了。&rdo;

丈夫帶著蔑視與嘲笑的神情看著我說。

淚水一下子從我臉上湧下來。&ldo;是我不對……親愛的。抱抱我。&rdo;我走過去，試著向他身上靠。丈夫一下子站了起來遠遠地走開了。

&ldo;別碰我……你一碰我，哪怕是手指碰到了我，我就覺得還會生出一個妖怪來。&rdo;

在丈夫厭惡的目光籠罩下，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妖怪。我有妖怪的基因，我生出來的孩子才是個小妖怪。我的心臟劇烈地痛了起來……

我的心臟劇烈地痛了起來……我忽然意識到，司機嘴裡蹦出來的&ldo;怪物&rdo;一詞激起了關於嬰兒出生後那段日子的記憶。那些被我苛意遺望的記憶殘片，又從沉寂中復活來，並飛舞著包圍了我。一時間我的心臟即要如一腳踩下去的汽球般，&ldo;啪&rdo;地一聲暴裂開來。我渾身冰冷軟弱無力。我靠向身邊的於陽，把冰涼的手放到他的手裡。於陽的手也一樣冰冷。他沒感覺似地讓我靠著，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