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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她骨頭盡斷全身癱瘓，這會兒，大概已經死了。&rdo;

頤非驚道：&ldo;不會又是你乾的吧？&rdo;

&ldo;是你妹妹。&rdo;秋姜的視線始終落在很遠的地方，回答得漫不經心，&ldo;夫人派春娘指點頤殊公主房中術。公主學會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折了春娘全身的骨頭。&rdo;

頤非摸著鼻子，尷尬地問不下去了。

&ldo;我給你講幾個？&rdo;秋姜忽道。

&ldo;好呀好呀！&rdo;

&ldo;有一個人，很能挨餓，最長的一次，二十天沒吃飯，光喝水，沒死。&rdo;

頤非一僵。

&ldo;有一個人，很能忍痛，凌遲時，左臂都削成白骨了，還跟行刑的人說&l;你可片得薄一點，不夠三千片，要處罰的。&r;&rdo;

頤非更僵硬了。

&ldo;還有一個人，特別寶貝他手上的八個螺，因為他覺得長大後也許能靠那個找到家人。後來，有一次任務，要冒充另一人，可那個人是留下指紋的，一對比就露底了。怎麼辦？出發前，他把手按在了燒紅的火爐上……&rdo;

頤非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ldo;還有一個人一緊張就喜歡說話，可主顧想要安靜的侍衛，就被毒啞了送過去。對了，順帶一說，送去各大顯貴家的死士，都是閹人。在他們淨身之前，都要去豬圈親自動手閹一頭豬，因為夫人說，閹過的豬肉才好吃……很多人做完後就自殺了。&rdo;

頤非的眼神變化了。殺人誅心，煉人誅魂，最惡毒不過如是。

&ldo;風樂天曾問我一個問題，我現在問問你‐‐三皇子，你覺得，律法是何物？&rdo;

頤非張了張嘴吧，想回答律法當然是維護王權之物，但注視著秋姜平靜平淡得幾近空靈的臉，卻說不出來了。

&ldo;聽說薛相曾於去年的三王聚會時說過一句話‐‐&l;帝王之威，不在一言滅天下，而在一語救蒼生&r;。&rdo;秋姜笑了笑，笑容裡有許多滄桑的味道，&ldo;不愧是姬嬰看中的……而我覺得：所謂的律法，是保護弱者的，讓他們有理可依，有冤可訴，有事可平。&rdo;

權貴不需要律法，他們有能力擺平很多事。真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人，從來都是普通百姓。

&ldo;但如意門裡無冤可訴，將活生生的人剝了骨血拔了靈魂，煉成厲鬼傀儡，再放出去害人。迴圈往復，數量越來越多，影響越來越大……身為君王，久居仙宮，若對人間疾苦視而不見，那麼終有一日，人間盡地獄。&rdo;

頤非久久沒有出聲。

他忽然意識到，這一趟旅程，其實並不是他幫秋姜尋找記憶回如意門，而是秋姜在幫他尋找回程的答案。

回程國後，做什麼？報復頤殊？當皇帝？然後呢？當上皇帝後做什麼？跟父王一樣窮兵黷武？跟頤殊一樣縱情聲色？或者在三國的挾持下窩窩囊囊地當個傀儡？

此皆非他所願。

可細問他到底想要什麼，卻又心緒起伏，一言難盡。然而千言萬語，總結起來不過一個&ldo;好&rdo;字。

希望程國能好。

希望自己能好。

希望所喜歡的、牽掛的、期待的一切……都好。

而這一個好，想得容易，真要施行，難之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