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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神容易送神難。等她有所發覺時，一切都已身不由己了。她無法擺脫如意門，無法抗拒如意門，必須按照他們說的做下去。

他們借她之手給程王銘弓下毒，卻又不肯讓銘弓死，因為要留著他的命挾持她。他們也給麟素下了毒，覺得病弱的麟素更適合作為下一任程王，下一個如意門的傀儡。

就在她一步錯步步錯，眼睜睜地看著一切都失控了，都將落入如意門之手時，姬嬰出現了。

姬嬰問她：&ldo;要自由嗎？還是，要皇位？&rdo;

她卻已不敢再輕易選擇。

怕他又是另一個如意門，又一個讓她生不如死的陷阱。

姬嬰看出了她的猶豫和恐懼，什麼也沒說，只將一張捲軸緩緩開啟，擺在她面前。捲軸裡是一幅程國的輿圖，他在螽斯山上點了一點，說：&ldo;如意門的老巢，在這裡。&rdo;

她非常震驚。震驚過後，卻又萌生出了希望。

&ldo;你想讓我做什麼？&rdo;

&ldo;這就看公主殿下想要的，是自由，還是，皇位。&rdo;

&ldo;若要自由如何？&rdo;

&ldo;若要自由，你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我安排你假死遁世，找個海闊天空之地，重新生活。我保證如意門不會發現，也不會追尋。&rdo;

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卻在抉擇來臨的這一刻，有了猶豫。她咬著嘴唇，沉聲道：&ldo;若要皇位呢？&rdo;

&ldo;我會說服燕王和宜王一起出面扶你繼位，你將成為唯方百年來的第一任女王。&rdo;

她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本心：&ldo;我要自由。&rdo;她要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生活，離開這骯髒醜陋的一切。

姬嬰也不勸說，點頭道：&ldo;好。那麼，公主現在帶著我的人回宮，將你父王交給他們，便可以了。&rdo;

&ldo;父王身邊有很多如意門的人看著……&rdo;

&ldo;不用擔心。去吧。&rdo;姬嬰微微一笑，他笑起來可真雲淡風輕，她想，她從沒見過這種型別的男子。外表溫靜柔軟，可內力蘊滿力量。

頤殊便轉身準備回宮，來到馬車前，車夫遠遠看見她就跳下車轅跪在了地上，一旁的侍衛們也都齊齊叩拜。她伸出腳踩在車夫的背上，被侍衛們扶上馬車時，看見街道那頭有一輛獨輪車，車板狹窄，不過三尺寬，上面卻壘著小山般高的酒罈，加起來差不多四五百斤。一個乾瘦佝僂的女人吃力地將車推到一家酒肆門口。

此刻夜已深沉，周遭店鋪都關門了。酒肆老闆提著燈籠站在門口，見她就罵：&ldo;怎麼這麼晚？&rdo;

女人連忙解釋山路濕滑，進城門時又耽擱了一陣子。一邊解釋一邊開始卸貨。

頤殊注意到她的一隻腳還是跛的，小小的身軀抱著一壇壇半人高的酒缸，艱辛地往肆內送。

酒肆老闆還在一旁罵她，半點幫把手的意思都沒有，還說她耽誤生意，要扣酒錢。女人好脾氣地陪著笑，好不容易搬卸完了，接過酒肆老闆扔來的錢袋數了數，臉上露出刺痛的表情，但最終什麼也沒說，推著獨輪車又走了。

頤殊將目光收回，這才看見自己的腳還在車夫的背上。於是她繼續上車。

豪華馬車緩緩馳過長街，她從車窗處看見那個跛腳女人找了個角落，鋪開草蓆就那麼蜷縮在車旁睡了。遠遠的幾個乞丐擠眉弄眼，像是要向她走過去。

然後馬車就拐了個彎，看不見了。

頤殊的手揪住了車榻上的流蘇，忽道：&ldo;掉頭，回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