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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正他仨知道捅了馬蜂窩,夜襲隊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們,三個人就一面還擊,一面朝南撤。敵人唔呀喊叫著,仨一團,兩一夥,一邊射擊,一邊緊追趕。
劉太生跑著跑著,一個前趴虎摔跌在地上。
&ldo;怎麼?&rdo;賈正竄上來問。&ldo;打著了?&rdo;
&ldo;嗯,打著了!&rdo;劉太生左手捂住右邊的腰間,牙一咬,身板一挺,重新站立起來。
&ldo;老邊,你攙架他,我掩護!&rdo;賈正嘴裡吩咐著。
在黑夜的青紗帳裡,他仨左搖右晃地很快將敵人甩脫開,背後的槍聲也漸漸停下來。
在金線河邊一塊方圓十幾畝大的高粱地裡,賈正、劉太生和老邊會合了。劉太生渾身發冷,感到傷口疼痛。他實在支撐不住了,就躺在潮濕的地上,額頭直冒豆粒大的汗珠。賈正解下自己的救急包,從中取出一粒止痛丸填到劉太生嘴裡,隨後給他綁紮傷口。每當繃帶纏到傷口處,劉太生就疼得渾身打顫,但還狠勁地咬住牙齒囑咐:&ldo;你給我纏緊點,纏緊了少出血!&rdo;
一切收拾停當,賈正將劉太生的馬步槍朝身後一大背,肩頭扛上自己的槍,沖老邊說:&ldo;你攙架著他,我在前面開道!&rdo;老邊貓腰伸手去攙,劉太生後槽牙一咬,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來,右手捂住肋下說:&ldo;五尺高的漢子,讓跳蚤彈了一下,幹什麼還攙著架著地鬧騰?走吧!&rdo;
三個人串著莊稼地,慢步朝規定的集合點‐‐西王莊趙河套大伯家走去……
三
魏強聽過賈正在新安村和夜襲隊遭遇的匯報,嘴裡雖沒言語,心裡卻老實的不愉快。他吹滅油燈,最末一個躺到炕上,由於思慮過多,好像喝過一大碗釅茶,總是久久不能入睡。他的兩隻眼睛骨碌骨碌轉個不停,一直瞅望那麵灰糊糊的窗戶。
賈正雖說四平八穩地倒在炕上,上下眼皮也沒有合上。夜襲隊的槍彈雖說沒打中他,卻給他上了一課。他心裡責備自己:&ldo;是藝高人膽大,有了輕敵思想?沒有啊!沒有為什麼工作完了,劉太生說句到廟裡抽袋煙,自己就跟了進去?發現夜襲隊為什麼要打一下?打了又該幹什麼?為什麼當時不用腦子,不讓腦子多轉幾個彎?……&rdo;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辦了件錯事,因此,心裡也越發難過。特別是他想到向魏強匯報完後,魏強光直愣兩眼地望著自己,雖說話語挺溫和,沒有批評一個字,但是,真比狠狠地訓斥一頓還難受。同志們雖說默默不語地瞅望著自己,一對對眼睛就像一雙雙利箭,箭箭都射中自己的心,真比直言批評還疼痛得厲害。&ldo;……我的過錯!我的過錯!&rdo;平常愛逗愛鬧愛說愛笑的賈正,今天,陷入了沉思,靜靜地仰臥在炕上,連個大氣都不願意喘出來。四鄰的公雞,像競賽似的歡叫著,窗紙由灰白逐漸地明亮了。人們像吃飯、喝水那樣習慣地迅速從炕上爬起來,抱著槍倚牆坐下。魏強、賈正雖說腦袋都感到脹膨膨的,睡意卻始終沒有來臨,隨著人們的起床,倒更精神了。
魏強輕步走到外間屋,只見河套大娘站在鍋臺跟前,兩手託捧個白胖滾圓的東西在認真地拾掇著,仔細一瞅才看清楚。接著就說:&ldo;大娘,我說怎麼蘆花公雞今天不打鳴啦,鬧半天給宰啦!留它啼鳴該多好?&rdo;
&ldo;可是給有功的人吃了肉,那不更好?&rdo;五十多歲的老人,別看牙齒掉了多一半,笑起來還是那麼爽朗、響亮。魏強很過意不去,說道:&ldo;我的好大娘,你怎麼這樣鬧?賈正說,&l;昨天黑夜,就麻煩你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