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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本沒打算把柳嘉雨留下來,聽了他這話反而改了主意。她是確定了,老爺子是借這機會來考驗她,看她怎麼處置,也是看她的好戲,誰叫她近來很是「忤逆」呢?這個宗勁雷不能說不守江湖規矩,到了一個地方,先拜碼頭,也算是尊重顧家。但那是對顧鬱洲!她呢?哦豁,找到老爺子,她才治好的人前腳出門後腳就被弄死?
打臉來的?
最最重要的是,宗勁雷當年劫人家的鏢,這事本來就不厚道,被柳嘉雨她爹攔了,你就認栽得了,願賭服輸。這下好麼,憋了十年,回頭趁人家爹死了,過來搶地盤兼滅門?什麼玩藝兒啊?!
白芷挑挑眉,對白及道:「你今天考試分兒可不算高。」
白及作懺悔狀:「弟子不夠專心。」
「嗯,在你這個年紀,分神是很正常的,」白芷慢慢地說,「你那道分析題做得不對,也不全是因為不專心,還是方法出了錯。」
師徒倆突然說起考試來,聽的人是一頭霧水,顧鬱洲與顧炯都明白——指桑罵槐開始了。顧炯擔心地插了句話:「蓉蓉,要教徒弟回去再慢慢教,現在先把事說完,啊」他口氣軟和得不得了,陪了些小心,就怕祖孫倆又槓上了。
白芷笑得假假的:「回去再忘了呢?言傳身教嘛,想到就要做,不要拖,不要等。萬一下一刻出了變故呢?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對吧?」伸手從白及的口袋裡摸出了紙筆,往身邊的小几上一放,「過來,把剛才的事兒寫下來。」
白及聽話地湊了過去:「師父,寫什麼?」
「就寫剛才的事。」
白及老老實實地寫,他們給柳遙看病,然後被顧揚叫了過來,然後看到了宗勁雷等等。白芷又讓柳嘉雨敘述她的經過,也讓白及給記下來,白及也依言寫了。又說:「既然兼聽則明,你也問問這位宗先生的說法,也記下來。」
白及又寫了。
白芷道:「好了,你現在只保留主語、謂語、賓語,把所有的形容詞、副字都給我劃掉。把事件按時間順序排起來,寫好。」
白及把形容詞都塗了,白芷還不滿意,說:「你留下的這個詞,不要寫什麼屠戮,殺就是殺,死就是死,用中性詞。」白及又依言改了。顧鬱洲倒了一杯酒,捏著慢慢的品,含笑看著紅梅落雪,幾隻鳥兒口啾鳴著落在花枝上,略一停,又飛走了。
等白及寫完,白芷道:「看出什麼來了嗎?」
白及說:「嗯,開山斧不佔理。」
白芷輕笑一聲:「你就看出這個嗎?抬起頭,往四下打量,讓你的視野再開闊一點。你看,這事很簡單,劫鏢,被阻,仇人死後滅人家的門。多麼的簡潔明白,再看你之前他們口述你記下來的幾百字,一個說法是自己無辜,另一個說法是報仇,都沒毛病。江湖上很多事,讓他們吵起來,就是憑口才而不是事實。大水漫灌反重點給掩埋了。你要是想煽動別人呢,多說點也行,想把事情弄明白、說清楚,一定要簡潔。越是簡潔,越有力量,用詞越準確越中性,事理越明白。」
白及用心地記,顧鬱洲則一聲冷笑,顧炯左看右看,笑得尷尬——堂妹這是在報復老爺子說她寫的卷子乾巴巴沒文采呢!
白芷還不肯放過他,接著對白及說:「萬法歸一,看事、做事也是這樣,如果有什麼事你覺得迷惑了,就把所有枝節都砍去,只留主幹。天下的事情,莫不如此。凡事只有把細枝末節扔了,才能抓住要點。記住了嗎?」
「是!」
顧炯微微點頭,顧鬱洲看了白芷一眼,也沒有反駁,教白及這麼大的孩子,白芷做得確實不錯。
卻不知道白芷也為難。跟小孩子講唯物主義的理論,她自己都沒把理論吃透,就不要說提煉之後不走樣地用更簡單易懂的語言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