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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是活人!」
「那就更可怕了,」白芷說,「那咱們還拿頭先的事情打比方,這樣方便理解些。那位楊姑娘她就是把人分等,把規矩抬到了天上。照她的看法,主母高於婢妾,打殺隨人?覺得自己比別人高貴,世上總有比你更高貴的人,今日欺負別人,明日就被別人踐踏。人有高低貴賤,那誰配活著,誰不配活著?」
這個問題顧鬱洲自有解釋:「看本事!」說完還很生氣,「沒出息!竟然在擔心這樣的事情!你又不是廢物,你本身就站在最高層,擔心什麼?!」
「這樣的構架之下,沒有人能站在最高層,最高層的是規矩,大家都在作繭自縛,有的人更出格,他作法自斃!」白芷寸步不讓,「有能人就有廢物,廢物不配活?能人的標準是什麼?有了這種想法,人在他的眼睛裡就再不是人,只是兩腳羊,整天揣度哪隻肥、哪裡瘦,已經不是同類了。不把人當同類的人,他自己也就是個怪物了。世間遍佈怪物,再沒一個人,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人間。」再進一步,就是納粹,是會製造出人間地獄的。
李庭亨發問:「依姑娘之見呢?」
「誰也別壓著誰,不挺好嗎?」
顧鬱洲要發怒,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居然信奉墨家嗎?」
墨家對機巧是非常熟練的,還講究個兼愛,不大信天命,這一點跟白芷的作派還挺像。
「才不是。」白芷一口否認。
顧清羽師徒也都不信:【她分明是個猴頭。】李庭亨則想:【這個墨家我好像聽說過,那不是傳說裡的人嗎?難道真的有?他們是幹什麼的來著?】
提出這個想法的顧鬱洲自己又否認了這個判斷:【不對,不是墨家,她可不管什麼「非樂」也對「救守」的興趣不大。要是墨家,又何必自立一派?打出旗號來就是了。】
辯論的時候,顧鬱洲還是佯裝不知:「墨家要是管用,朝廷就不會用儒法道三家了。有用的才會留到最後。」
白芷道:「說了我不是墨家。還有,那個破朝廷用什麼,幹我什麼事?它幹成什麼事了?它還說俠以武亂禁呢!您聽它的?都混江湖了,還講這些玩藝兒,咋不自己去六扇門投案呢?」
李庭亨不恥下問:「顧老爺子,墨家是什麼?」
顧鬱洲故意氣白芷,給他講課:「墨家是墨子傳下來的……」
一堂課,竟因為這個原因被顧鬱洲攪局,白芷心道:【我都覺得有點像了!媽的!我真冤!】
雖然被帶歪了,但是「墨家」總比「水簾洞」更能讓人接受和理解,顧鬱洲無心插柳,倒是為白芷找到了一個解釋。李庭亨自認是自己將人帶來求醫的,有責任化解大夫和病人之間的誤會,也在江湖同道中拿墨家作解釋。
墨家的信徒稱「墨者」,首領叫「鉅子」,一度是個非常興盛的學派,後來雖然分裂消失,再沒有當初的勢頭和組織度,江湖上依然有他們的傳說。
俠士們讀書不多,弄不大明白墨家學說,也不管顧家生活多奢侈,居然接受了這個設定,沒再起什麼波瀾,並且開始有志一同地在楊姑娘的事情上裝死。顧小姐不信儒家的道理,那就甭跟她講這個道理了。大家雖然不懂什麼儒家墨家,但是改換門派是個大忌,那就甭多嘴了。
最後還是李庭亨操心了個結果——大俠們劫富濟貧,從天定盟的戰利品裡撥出來一筆,權充楊姑娘的生活費,找了個尼姑庵,把她送過去了。白芷雖然說的是氣話,但是楊姑娘與楊學禮有夙怨是真的,真要把這姐姐弄死了,大戶人家是幹得出來的。李庭亨不想發生這種人倫慘劇,只有把其中一個送得遠遠的。
裝人上車的當天,馮媛媛帶著楊學禮回到了慈幼局。柳嘉雨心細,怕他們觸景生情的生氣,給他們換了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