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這幾日積雪深重,晏琛尋不到流淌的活水,只能舀一捧新雪解渴。雪水性子太寒,他有些受不住,但總比渴死的好。
陸桓城緊緊捏著瓷盞,面容冷肅。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茶壺,開啟蓋子往裡一看,頓時臉都青了,一把抓起半滿的茶壺遞到晏琛面前:&ldo;你以前喝冷水,我不說什麼,但這回壺裡明明有水,昨晚剩下的,是冷了,是不怎麼好喝,但畢竟放在屋裡,總比外頭的冰水強!阿琛,你到底有什麼嗜好,放著茶水不要,非得去外面舀雪喝?&rdo;
晏琛連看都不敢看他,垂著頭,雙手在絨氅底下死死擰著褥子,雙唇囁喏,一個辯解的理由也編不來。
他怎麼就疏忽了呢?
桌上有冷茶,他居然忘了倒掉,直接出去舀了雪。
怎麼辦呢?
狐狸露出了尾巴,被人揪了個正著,怎麼逃呢?
半晌,陸桓城長長嘆了口氣,擱下杯盞,把晏琛按進懷裡,手掌輕輕覆在那團絨氅上,溫聲道:&ldo;阿琛,你想喝什麼都行,我不攔著。但是,你多少得顧念著孩子,下回再喝冰水,先含在嘴裡暖一暖,別凍著它,好麼?&rdo;
晏琛沉默一會兒,輕輕應了聲。
公正地說,陸桓城並不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
儘管行商的閱歷和本能,會讓他多多少少把值得推敲的細節掛在心上,可這種習慣,他從不帶到與晏琛的相處中來,除非不合理的疑點太多,並且……沒有一個曾得到過解釋。
懷疑,或者說,僅僅是留意晏琛的舉止,就讓陸桓城感到了背叛的痛苦。
他不該對晏琛有一絲動搖。
世上既然有嗜茶成癖的人,自然也會有晏琛這樣不愛飲茶的人,舀一盞春溪、山泉、初雪,權當痛飲天地靈息,未嘗不是一種別致的閒情雅趣。
但當他這麼勸說著自己,開啟房門,看到一串從院門延伸進來的腳印時,那份竭力為晏琛保留的信任……終究還是碎裂了。
方才他撫過晏琛的長髮,發尾隱約潮濕,那條漂亮的狐絨氅子垂在榻沿,不起眼的折角處幾乎濕透。他便問晏琛,方才可曾出去過。
晏琛說,屋裡煩悶,到院子裡轉了轉。
當時那雙眼裡閃爍的不安,陸桓城並沒有漏過。
如果開啟房門,他看到的是兩條足印,一條出,一條進,那麼即使與晏琛所說不符,他也不會生疑,只當是院子太小,晏琛嫌悶,還出門散了散心。
但是,院子裡只有一條歸來的足印。
陸桓城這一夜睡得很熟,不知雪停、雪落各在何時,然而,一場雪要下多久才能徹底抹去新鮮的足印,他卻是清楚的。
晏琛離開了很久,為了某個不知名的原因。
瞞著他。
在一場銷魂的歡愛過後。
陸桓城很肯定,昨晚他的確把晏琛折騰得暈厥了過去,晏琛在床上向來脆弱,永遠是一副無力反抗的姿態,絕無騙人的資本‐‐被弄成那等狼狽模樣,扶牆都站不穩,還要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溜出門幾個時辰,晏琛到底去做了什麼?
第五章 習性
晏琛站在馬車旁,左手按氅領,右手扶車轅,慌慌張張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上不去了。
從前撐著車轅,輕盈一躍便能上去,現在肚子鼓了起來,頂在前頭,哪裡還敢妄動。他左右換了幾個姿勢,比如屁股先蹦上橫板,再把雙腿帶進去,可車簾外的橫板太窄,他往後蹭得腰都斷了,也沒找到地方擱腿。
車夫看著他,眼神越來越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