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立春(三)(第2/5 頁)
就擺在椅子邊的小几上。
只是一碗清粥就著幾樣小菜,陸雨梧臨著燭火吃了幾口,忽有家僕領著一人往庭內來,那人在階下站定,喚了聲:“秋融。”
陸雨梧一頓,他立即放下碗筷,轉過臉,只見那人一身暗青棉布袍,戴一支捲浪紋木簪,十分儒雅風流。
他一瞬站起身:“……老師?”
來人正是鄭鶩,他走上階,燈燭之下,他發覺面前的這個少年比當日在內閣小樓中見過的那一面更消瘦了些,前後才不過幾日的工夫。
鄭鶩在靈位前敬了香,這才又退後幾步,看著那靈位上漆金的字痕,半晌,他開口:“秋融,怨我嗎?回京這麼久,到今日我才來見你。”
陸雨梧輕輕搖頭,他早知道鄭鶩回了京,但他並不知老師棲身何處,在宮裡又總碰不到,他心裡明白鄭鶩有心避他,便也不再強求。
此時興伯等人退去,陸驤與陸青山亦不在此隨侍,整個靈堂只於陸雨梧與鄭鶩二人,庭內風吹鬆動,輕微聲響。
“最後見過你祖父的只有我一個人。”
鄭鶩忽然說。
陸雨梧垂著眼簾:“他……有說什麼嗎?”
他的嗓音隱有一分艱澀。
“僅有一句,”鄭鶩說著,回過頭來看向他,“但那應該不算是留給你的,也不是留給任何人的。”
“什麼?”
此時夜風入堂,白幡拂動,靈前火盆裡未燒盡的紙錢被吹起來,連著火星子拂過人的衣襬,鄭鶩開口,一字一頓:“吾骨吾血,悅成吾道。”
陸雨梧眼睫一顫。
他雙手在袖中緊握起來。
“你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你不會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鄭鶩望著他蒼白的面龐,神色複雜,“秋融,世人皆有自己的一條道要走,你祖父走得從容,走得高興,若說他有什麼遺憾,那一定是修內令,若說他有什麼牽掛,那一定是你。”
“修內令是他的骨,他的血,他的道。”
鄭鶩幾步走近他:“修內令在,他就還在。他以重任相托,我亦不敢相負。”
夜風聲聲,鄭鶩看著他,說:
“秋融,往後,老師護你。”
首輔陸證的猝然離世牽引其朝堂自上而下的一場動盪還不算結束,護龍寺中藏經塔的工事漸至尾聲,戶部開始著手
() 讓參與修建護龍寺工事的流民落定崇寧府匠人村,陸雨梧並未出面,他連著幾日操持祖父後事,直接病倒了。
因為近日吳老太傅與魏老學士那幫勳貴落馬牽連事多,細柳在東廠連日刑訊重犯,忙得不可開交,今日出了詔獄,才發現外面天已黑透。
她星夜上門,被陸府的家僕領去陸雨梧的院中,陸驤正在廊上小心敲門,衝裡面喊:“公子,讓我進去吧,您得吃藥啊……”
裡面沒一點聲音。
興伯在旁,愁眉苦臉。
細柳幾步走近:“他病了?”
“細柳姑娘!”陸驤一見她,眼睛亮了起來,連忙說,“公子待在房中已經一整日了,飯不肯吃,藥也不用,我們……”
細柳看他手中藥碗冒著熱氣,什麼話也沒說,直接端了過來,他們這些下人不敢貿然進去,但她卻沒那個忌諱,一腳踢開門,走了進去。
屋中沒有點燈,全靠廊上那點燈籠的光亮隨著她的步履鋪陳入室,她掀開簾子往裡面去,月光順著窗欞照來,濃烈的陰影中,床上似乎靜伏著一道身廓。
細柳走近,發現他只穿著一身雪白的單袍,一隻手壓在眼前,像是早聽見了聲響,但他的反應有點遲緩,等她到了床前,他才放下手,睜開一雙眼。
他雙眼浸著血絲,淺淡清冷的月輝裡,他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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