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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日漸溫暖,此時正透過蒼翠的樹枝,點點灑在宋熙瑤的額上、臉上、脖頸上、手上……破碎的日光將暖意匯聚在宋熙瑤身上,在她白玉般的面板上罩上一層溫熱的金紗。
她抬起頭,試圖看向樹葉後的太陽:「碧鵑,你還記得那位郎中的話麼?」
「生性體寒,恐難有……」碧鵑恍然,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宋熙瑤笑得極澀:「按我所想的,這一切都能慢慢來解決。可我還是下不了手,眼前的這一切,也都未按我所預料的方式進行著。」
未來的皇帝若是娶了個無法生育的妻子會如何?宋熙瑤是絕不容忍姬妾的。那麼,就只能讓他失了唾手可得的皇位,與她去過尋常人的日子——若是有可能,她甚至想過帶著他會昭國,讓他做個入贅的夫婿。
她不是沒有想好該如何做,只是在第一步時,便下不去手了。
而在她猶豫之間,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局面,比她想像的來得容易許多。
「你是為了此事?」
宋熙瑤肩一抖,轉過身去。
顧景塵所立之處恰好有束光照下來,他的頭髮與面龐上鋪上一層浮動的暖光,兩隻黑色的眸中流光含情。
「太……太子殿下,您都……都知道了?」碧鵑磕磕巴巴。
顧景塵溫柔地看著宋熙瑤,一步步走近:「我派人瞧過郎中的藥方,他瞞不住我。」
宋熙瑤呼吸一滯,耳中充斥著自己的心跳聲。
她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你覺得,我歡喜你什麼?」顧景塵扶上宋熙瑤的青絲,不輕不重,撓得宋熙瑤心癢癢,「我如今放心上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什麼權勢,亦不是為了日後所謂為了緩和昭戚關係,單單是你而已。」
碧鵑見狀,默默往遠處退上好幾步,直至再也聽不見二人的聲音、瞧不清二人的動作。
「無論你是何種出身,郡主、公主,甚至是布衣百姓,我要的,只有你。」他的手緩緩向下,將宋熙瑤的臉輕柔地捧起,好似手中是什麼稀世珍寶,「我所求的,只有你在我身側。」
宋熙瑤垂下的眸徐徐往上瞧去,一與他的目光對上,便再也無法離開。
朱唇微啟,慢慢吐出聲音:「可你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顧景塵憐愛地將她攬入懷中,「這天下不能隨意換的,只有黎民百姓。」
「你要——?!」宋熙瑤沒有將話講完,便猛然推開他,「你在想什麼?若是交權與他人,誰會容忍一個令眾人愛戴過的前太子?!」
顧景塵見宋熙瑤為自己擔憂而心急,嘴角漾開收不住的笑意:「那為了讓你安穩,這個太子之位我便繼續坐下去,如何?」
宋熙瑤聲音低下去:「那之後呢?登上大寶,難道不會有臣子關心皇嗣一事?」
「會有的。」顧景塵輕輕將她再次拉近,「我們若做不到,那便在宗室裡挑一個。」
「你肯?一個沒有你血脈的人,繼承你的一切?」
「怎又不行了?」顧景塵眼中沒有一絲雜質,「天下本應賢者治之。顧氏子弟千百,難道沒有一個的才能,能比過所謂正統的血脈?」
宋熙瑤聽得心動,卻仍是擔憂:「待你走至高位,還需在意這些舊時的諾言?我對你並無大用,那亦非大顧大忌。景塵,你那一回的離去,我到現在,每每回想起來,心都如同被剜一般地痛。我怕,我真的很怕。我有時候很疑惑,為何自己明知你前例在先,我還選擇往你奔來。」
顧景塵的眸光也隨著她的話黯淡下來。
他望著她,如同望著世間的一切美好,一切他曾無情拋棄後愈發鮮艷的美好,眼裡是悔恨,是不忍。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