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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閒,語閒、心閒、笑閒四位在臨水亭中暢飲美酒,聽對面樓上伶人縹緲歌聲,拿著月老殿中求來的紅線暢想哪日可得紅袖添香。
那日月升的早。
嫦娥彷彿在月中起舞,歐鷺在漁歌唱晚中歸舟。
天下之大,不足他們萬裡胸襟。
浩宇雖高,也得仰視凌雲壯志。
幾人已醉。
然而就在那時,火神廟內轟隆一響,祭祀火神的爐鼎坍塌,爐灰撲滅了那盞長明燈。
然後一場大火,湖對面的瓊宇樓也沒了。
傅元青收回思緒,又抓了一把炒米。
「路上的炒米,都不怎麼精緻,老祖宗不喜就少吃些。」陳景說。
傅元青卻道:「不錯。」
「老祖宗騙人。」
「是真的酥脆,米雖然不好,但是炒得火候恰到好處。」傅元青說,「以前陛下小的時候貪嘴,總愛積食。我便讓司禮監的廚子做一些,給陛下吃。」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傅元青仔細去想:「很久了……陛下剛登基那會兒不過七歲,朝中波瀾暗湧有言論說秦王想要歸朝攝政,取而代之。太醫院沒有可信之人,陛下患疾也不敢聲張,便只能我私下翻翻醫書,想些辦法。」
「想必那時很難。」
傅元青又抓了一小把炒米,放在掌心,細細數了一下,是十三顆。
像是這一晃而過的十三年。
「確實很難。」傅元青道,「以前陛下年幼,便安排了宮中女官侍夜。我也心思簡單,沒有放可信之人在少帝身旁。那年冬夜,便有三個宮女乘少帝熟睡,壓了十幾層被褥在少帝身上。若不是曹半安在配殿歇息聽見異響……少帝怕當時就沒了。這三個宮女咬舌自盡,死也沒說出幕後主使是誰。」
「沒有其他可靠之人了嗎?」
他將剩下的炒米包好,塞回陳景懷中:「太后非陛下生母,無法依靠。前朝諸位閣老又各有各的家族利益,並不真心為陛下操勞。秦王……秦王原本是先帝的三哥,封藩於秦,便是現在,陛下無子嗣,秦王依舊是帝儲人選。唯有無處可去的宮人們只能依附陛下,反而成了與陛下休慼相關的不二人選。」
「皇上那日那麼對老祖宗,老祖宗不生氣,還為他說話?」陳景問他。
傅元青抬頭去看天。
「說了陛下也很孤獨,高居廟堂,除了奴婢們便沒有任何可親可信之人。紫禁城鎖住了數萬宮奴,又何嘗不是鎖住了帝王呢?」傅元青輕輕嘆了口氣。
皎潔的月升了起來。
與夕陽有些呼應。
只是相隔太遠,都顯得孤單。
「老祖宗為何帶我來海子?」
「難得清閒,便帶你來散散心。」傅元青道。
陳景垂首坐在亭子的一側,攤開掌心,不知道看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道:「我這幾日消沉,老祖宗看出來了。便特地帶我來這裡,想讓我高興些。」
「我陳景何德何能,值得老祖宗這般上心?」陳景道,「若老祖宗並不真心實意喜歡陳景,便不要這般待我。我……我受不住。」
「我為什麼不是真心實意?」
陳景別過頭去:「老祖宗說要與我做假夫妻。」
他說完這話。
便有些提心弔膽的期盼。
可傅元青沒有答他。
陳景的心有些涼,像是要往海子裡沉下去。
接著,他就感覺到傅元青坐在了他的身旁,又握著他的手。他輕微的掙紮了一下,並不算十分真誠的想要掙開,於是便又讓傅元青緊握。
接著傅元青把剛從月老殿內求來的紅繩系在陳景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