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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這裡他已經站了起來。
腰間貂璫垂下,與牙牌分掛在他革帶兩側,顯得他腰細挺拔。藏青色的萬字紋緞子料直身又有些低調雍華。曹半安出了廊下家,站在了院子裡。
明月已經升起來了。
夜裡也沒什麼涼意。
他輕輕呼吸了一口氣:「不是我責怪你,德寶。老祖宗現在前朝被群起攻之,咱們若連份內的事兒都做差錯,便是讓老祖宗為難。」
「曹爺說得對。」德寶跟在他身後說,「老祖宗是天,能護著咱們,不能讓老祖宗垮了。」
曹半安仰頭看天。
明月皎潔,卻有些月暈在側。
依稀中,還有伴星閃爍。
曹半安微微笑了笑,然後笑便隱匿了,低聲道:「老祖宗是天,能護著咱們,咱們也得護著老祖宗。不能讓他腹背受敵。」
傅元青醒來的時候,天已漸亮了,身上已經乾爽,著一件整潔的中衣躺在床上。想必是陳景所為。
然而身側的被子掀開,陳景不在身旁。
隱隱可以聽見幾聲咳嗽。
他撐著酸軟的腰緩緩出去,見陳景坐在水榭裡,正捂著胸口咳嗽。咳嗽帶濕感,陳景又咳了兩聲,靠在椅背上捂著胸口急促喘息,臉色煞白。
他另外一隻手中白帕子張開,有一灘血跡。
傅元青心往下沉了沉。
按照百里時之前所診斷,若未與陳景雙修,此時他已在榻上等死。
大荒玉經自第八式開始起,便是奪人壽命的邪修——他匆匆翻過,也是記得的。只是陳景顯得太可靠、太健康,他幾乎要忘了這件事。
如今的每一日……都像是偷來的。
陳景在天半明未明中又咳了幾聲,他壓著聲音回頭去看暖閣大門。
還好……
沒人發現。
「傅元青簡直欺人太甚!」岑靜逸猛的摔了手中奏疏的抄本,站起來對於閭丘道,「閣老,他步步為營,心機深沉。浦穎越過內閣,單上丁憂奏本到司禮監!聖上無奈只能奪情挽留,如今聖旨都下來了!浦穎這樣的人竟然能入閣?!他浦穎何德何能能與諸位閣臣共事!」
身側家僕點了只火,恭敬遞上去,於閭丘接了,深深吸一口氣,將手中那袋子水煙抽完,這才咳嗽兩聲張開眼睛從如今坐在於家宅邸內的諸位身上一一掃視。
於睿誠。
嚴吉帆。
岑靜逸。
「歸家丁憂乃是忠孝大節,如今浦穎身為吏部尚書,不遵守此法度。失了人倫孝道,不配為士林儒生。他若入閣,怎能使滿朝百官心悅臣服呢?」岑靜逸搶著說。
「睿誠,你怎麼看?」於閭丘又去問嚴吉帆。
於睿誠還是那副淡定的樣子,微微笑了笑:「飛舉還是這般仗義執言。兒子覺得,說得倒不錯。只是若單看此事怕失了大局。」
「怎麼講?」閣老問他。
於睿誠道:「今年自正月開始,先是侯興海,然後是劉玖得批紅上朝之權,牽扯出志業先生,又趕上皇帝選後,接著是浦夫子壽終。如今是浦穎丁憂未成,被入閣……皇上夏末冠,可咱們朝廷裡,可不消停。這一步一動恰似期盼。我等便是這棋盤上的亮兩色棋子。今日你提我一子,明日,我奪你一地。不過如此,大可不必為了一子、一地之爭而著急生氣。」
他看向嚴吉帆,笑笑:「飛舉大可不必生氣。你看元卿便是想入閣多年,也沒有著急不是。」
「還是於大人看得通透。」嚴吉帆乾笑一聲道。
於閣老點點頭,又抽水煙,輕咳兩聲問:「前幾日我們為太后上增徽號之事,可有進展?」
「聽劉玖說,他雖批紅,卻被傅元青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