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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說什麼?」少帝問。
「臣當著傅掌印的面,不敢御前失言。」嚴吉帆不軟不硬地刺了傅元青一下。
少帝道:「說吧,恕卿無罪。」
「學生們說,浦夫子仙去時,天有青雲,遮天蔽日,普天同哭。」
傅元青微微抬眼,看向嚴吉帆。
和藹可親的嚴大人正微笑的看過來。
「天有青雲,遮天蔽日。不就是指你傅元青嗎?」少帝冷笑一聲,「嚴吉帆這個老滑頭,說話亦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陛下也覺得青雲遮天蔽日嗎?」傅元青問。
少帝一怔:「朕未有此意。阿父多慮了。」
傅元青撩袍子跪地道:「陛下,臣今日所求之事有二。一是求陛下允臣出宮為夫子奔喪,二是求陛下放過陳景,讓他回來。」
少帝沉默了好一會兒,啞著嗓子道:「你恩師新喪,阿父還想著自己的姘頭。」
少帝的話實在難聽,可傅元青卻似未曾聽到,只叩首道:「求陛下寬宏。」
「你知道朕為何帶走陳景嗎?」少帝問他。
傅元青答:「臣不知。」
「朕與阿父相處十幾年,阿父是什麼樣的人朕最清楚不過。就算是禁足令下,就算是移交東廠之權。阿父對朝中局勢依舊瞭如指掌……」少帝笑了,緩緩從龍椅上站起來,負手走到傅元青身前,低頭看著跪地之人,「阿父心中決議之事,也從不更改。」
傅元青應:「是。陛下所言無誤。」
「傅元青,朕問你。你來求朕允你出宮,朕若不允呢?」
傅元青垂首道:「臣便再想其他辦法。」
「嚴吉帆剛才所言浦府門外情況並非誇大其詞,讓朕說還遠遠不止。如今只是國子監與幾個書院的學生來悼念。再過得幾日,發喪前,順天府的學生,甚至天津衛的學生都會來悼念。你傅元青若去了,去的了,回得來嗎?」
「……自古有聞喪奔歸之禮。」傅元青道。
「反正你就是要去。」少帝道,「那朕也明白地告訴你,之所以拘陳景,就是不讓你去!你敢走出宮門一步,朕就讓人砍了陳景的頭!」
傅元青終於抬頭看少帝:「陛下何至於此?陛下之前已答應臣不為難陳景。」
少帝瞪他:「如今風口浪尖上,你何必如此執著?」
「前些日子,浦夫子為臣捎來書信,病體沉痾之時,還在憂心臣在宮中生活。夫子以仁愛之道教習臣,以愛子之心愛惜臣,如此多年都未變過。十三年來,傅元青自慚形穢、羞於再見恩師,讓恩師空等擔憂,未盡弟子孝道。」傅元青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臣蹉跎歲月,勘不破人情世故,乃是昏庸淺陋之人,如今夫子仙去,夫子素來重禮,臣想為夫子守喪禮,為夫子執苴杖。【注1】」
「你想為夫子守喪禮。可那些人,並不稀罕你這番心血。」
「那又如何?」傅元青道,「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少帝語塞。
他以頭搶地,求道:「求陛下寬容陳景。求陛下看在臣多年來也算忠心侍奉的份兒上……允臣出宮!」
過了很久,天似乎都要暗沉了下來,少帝開口:「待夫子起喪之日,你可替朕前往弔唁。」
傅元青知道這已經是天子最大的讓步了,他叩首:「謝主隆恩!」
然後他問:「那陳景……」
少帝的語氣有些奇怪:「你喜歡陳景?」
「陳景為人敦厚溫和,是良善之輩。」傅元青沒有直接回答。
又過了很久,少帝道:「阿父身體未曾痊癒,便回去歇息吧。」
傅元青不再追問,叩首退出,離開大殿時,他隱約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