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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馨掩嘴嬌笑,拿起酒杯與杜雲峰碰了一杯,然後坐在杜雲峰的大腿上,她欠身靠向周瀾:&ldo;周老闆,甜馨的酒,您喝不喝?&rdo;
周瀾微笑,捏起高腳杯,與她輕輕相碰,他說:&ldo;美人垂顧,怎敢不從?&rdo;
杜雲峰望了一眼周瀾,他緊緊摟著甜馨,隔著繁複誇張的裙子衣料,他和俞主任擠眼睛:&ldo;俞兄,最難消受美人恩,我可沒時間跟你說正經的,我和甜馨小姐跳舞去啦。&rdo;
&ldo;唉,唉……&rdo;俞主任攔不住杜雲峰,只見他擁著美人魚一樣的甜馨,長腿一劃,入海一般鑽進舞池裡了。
周瀾拾起柺杖和禮帽,朝他禮貌地一點頭,&ldo;失陪了,家裡夫人還等著,先走一步。&rdo;
轉瞬之間,竟是把數位精神高度緊張的理事和那位面色發青的俞主任丟下不管了。
直到後半夜杜雲峰才回家,他剛進家門就聽見電話鈴在想,周瀾算好時間了似的,讓他去一趟周宅。
換上一身黑,杜雲峰從後門溜出來,悄無聲息往周宅去了,而周宅的門虛掩著,顯然一直在等他。
此時周瀾坐在書桌旁,正理名下幾個公司的帳目,想把手裡能調動的資金都拿出來。
引薦杜雲峰入股幾家大藥業公司,不單是為了錢。那幾家公司幾乎壟斷了上海進口藥業的半壁江山,日本人對藥品盯得緊,周瀾勢單力薄,很難在這方面有作為,他只能明面上做一些食品行業,經營一些普通的保健藥品,內裡悄悄做一點點緊缺藥物的走私,但始終畏首畏尾,杯水車薪。
如果能讓杜雲峰入股,憑著他在南京政府那邊的面子,那以後地下藥業走私就好辦多了。
周瀾始終忘不了,賀駟臨死前的樣子,那麼好的小夥子,就因為缺那幾針藥,人就沒救了。
他短短的三十年人生裡,一再體會這種無力,至親之人,一個個死在他面前,他既不是銅牆鐵壁擋得住洪水猛獸,也不是蓋世英雄,能遊走地獄要回他們的性命。
他什麼都不是,再要強都不能力挽狂瀾,年少時要出人頭地的心氣都被磨沒了,他只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
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人,身有殘缺,心地也不純良,但是‐‐
只要他普普通通的活著,他就要為那些不能普普通通活著的,帶著萬般不捨離去的逝者們活個樣兒出來。
死者不能白死,生者必須替他們好好活下去,沒有千軍萬馬了,但自己也是一份力量,不能真刀真槍的殺敵,但戰場上還有成千上萬的戰士在戰鬥。
他救不回賀駟了,但是隻要他的藥能救回一個小兵,只要那個小兵能多射出一顆子彈,都是對逝者最好的祭奠。
等他再去見賀駟的時候,他才能不愧疚地和他說,四哥,我盡力了。
逝者已經遠去,而他把他們深深埋進心裡,繼續活下去,努力前行。
他胡思亂想著,手裡寫寫記記,一時憂傷,一時激動,一時又很焦灼,杜雲峰怎麼還沒來?
他今晚就是很想見到他。
那個紙醉金迷的夜場裡遊刃有餘的杜雲峰,那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杜雲峰。
甜馨是周瀾的人,是得了周瀾的授意協助杜雲峰的。
可是周瀾看著杜雲峰摟抱著甜馨的時候,會忽然心裡不舒服,他的雲峰英雄美人般地亮相,讓他覺得既耀眼又礙眼。
忽然他聽到樓下房門的輕微聲響,於是放下手中的筆。
杜雲峰輕手輕腳溜上閣樓時,周瀾等候多時了,他甚至在他眼中看出了點望眼欲穿的意思。
周瀾把手裡的帳目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