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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疼痛還沒過去,她一直躺著,緊閉的雙眼睫毛微微顫抖,嘴角緩慢地過渡著氣息,顯然是不想讓人發現她正在度過怎樣的煎熬。從早上到現在除了水,一點東西沒有下肚。
他拍拍賀秋冬的肩:「我去上個洗手間。」
蔣晚見他走遠了,鼻尖哼哼:「拽什麼呀?一直繃著張臉,給誰看呢。」
「你別這麼說,遠騏雖然嘴巴有點毒,但是人很好。」
「他眼睛就差長頭頂上了,人很好?反正我是沒看出來。」蔣晚翻了個白眼,「一副生人不近的樣子,參加什麼同學遊啊。」
「是我,我拉他來的。」賀秋冬小聲說,「他本來不感興趣,我騙他說陳列廳的組畫作者也來,他才同意。」
「陳列廳?不會過咱們學校章園畢業展的藝術作品陳列廳吧?」
「對呀!」
馮今迅速地與蔣晚交換了個眼神:「該不會是西江往事那組圖吧?」
「你也知道啊?很火對不對!今年最優秀的畢業作品。遠騏好像特別喜歡那組圖,我們去參觀的時候他一直不肯離開。可惜作者匿名,不然學校就這麼大,總能夠找到她。」
「找什麼呀,作者不就是……」
馮今還沒說完,就聽見蔣晚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連忙低下頭詢問她怎麼了。被蔣晚狠狠瞪了一眼,才意識到剛才差點說漏嘴。
蔣晚強行把話題揭過:「那你騙了他,他沒找你算帳?」
「作者匿名,我就算胡編亂造也不能真給他造出個人來。遠騏早猜到了,估計怕我一個人孤單,才勉為其難一道來的。」
賀秋冬說,其他兩個室友也很感興趣,但這一程太長了,光來回票價就達上萬,不是每個學生都消費得起。
就說他好了,攢了好幾個學期的獎學金,才等到這一趟冒險之旅。
蔣晚被說得羞愧,捂著臉沖馮今撒嬌:「獎學金長什麼樣兒?」
馮今也羞愧:「咱努努力,學業上不能拔尖,至少其他地方別太落後了。」
賀秋冬看不懂眼前的男女關係,忍了好半天還是問道:「你們在談戀愛嗎?」
蔣晚立刻回道:「你看看我的眼睛,告訴我,我是瞎子嗎?」
馮今、賀秋冬:……
過了一會兒,江遠騏捧著一隻鋁製小碗回來,裡面盛滿熱乎乎的粥,表面還冒著泡,碗角擱著一撮小菜,黃澄澄的醬蘿蔔間還點綴著一片辣椒紅。
他把粥往小桌板一放,轉身回到自己的包間。
蔣晚平時最討厭喝粥,被旅途中粗糙的飯菜一折騰,倒不挑剔了,看粥還冒著熱氣,也想偷嘗一口,但看舒意還皺著眉頭,只好忍痛從包裡翻出小勺來,先餵她吃了。
人走得差不多之後,她低聲問:「你聽見賀秋冬的話了嗎?這個江遠騏好像是因為你來的。看著冷冰冰,倒還挺細心,怎麼對你這麼上心?該不會是知道……」
舒意沖她搖搖頭:「老師答應我匿名發表,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呀,明明有那麼好的天賦,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藏著掖著。換做是我,早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了,看我家那些叔伯阿姨還怎麼笑話我。媽媽是名揚中外的畫家,祖上三代都是至清至明的藝術家,爸爸是古董收藏家,有這樣的身家背景做底,你究竟在怕什麼?怕給舒姨丟人嗎?可我覺得你畫得一點不差呀,老師不也替你惋惜嗎?」
有一回她去找舒意,正好碰見她的老師。章園裡赫赫有名的老藝術家,上了歲數頭髮花白,還拄著柺杖,就那麼杵在十二月寒風呼嘯的藝術樓門口,苦口婆心地和她倒吐經年遺憾,聲稱舒意在作畫上迴避的態度,是他生平最難以攀越的一座險山。
那種痛失弟子,晚年含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