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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比黎清立提前幾十年看清了真相,沒有人值得拯救和付出,人性一貫是如此醜陋,它只配被利用,被踐踏,被褻瀆,被把玩,我可以對不起任何人,但必須要對得起自己!」
張昭和指了指胸口心臟的位置,笑的瘦削的肩膀發抖,他一下下用力戳著自己的心臟:「這兒,被信任的人一刀刀扎進去,毫無防備的扎進去,人會迷茫,會錯亂,會自我懷疑,會想要逃避,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通往解脫大門的鑰匙,我是在幫他們啊!
這個世界太髒了,太醜陋了,根本不配擁有黎清立這樣乾淨的人。疾病就是世界的清潔劑,它只是在打掃噁心自己的垃圾們,為什麼要救他們,明明換來的是這樣的結局,為什麼要救他們!實在是愚善啊!」
他看著黎容,卻又像是從黎容的眼睛裡看到了昔日黎清立的模樣。
他透過那雙眼睛,朝已經消逝的靈魂怒吼,他不解,他痛苦,他一遍遍的提醒過黎清立,不要這樣,不值得,可是黎清立居然不相信他。
他看著那樣乾淨的不設防的靈魂被噁心的人性踐踏,他反胃,他想吐,但他心底又隱隱滋生起一種快意——
誰讓你不信我,你早就該信我!
他真的很想抓著黎容的肩膀,怒視那雙與黎清立如出一轍的眼睛,問一句:「你後悔嗎?你後悔嗎!後悔沒有相信我嗎!」
可他永遠都不會聽到回答了。
他眼睜睜看著黎清立和顧濃死在那個夜裡,他送走了唯一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剩下的,沒有一個值得他憐憫,值得他猶豫,值得他不捨。
但也是從那夜開始,他心中僅存的對人性抱有期待的火苗,徹底熄滅了。
如果黎清立是這樣的結局,要被這樣對待,那確實,沒什麼可期待了。
黎容冷漠的看著他,清透的瞳孔裡,映出張昭和垂死掙扎的模樣:「其實你很喜歡我父母吧,喜歡他們炙熱的生命力,喜歡他們身上美好的力量,喜歡他們輕易相信,喜歡他們赤誠相待,你很貪戀這種溫暖,彷彿陰暗冰冷的井底照進了一束光。
但你又憎恨他們,因為他們讓你變得不像你自己,讓你動搖自己的仇恨,動搖自己的報復心,你覺得他們是世界派來麻痺你的罌粟,讓你沉浸在這種溫暖裡,忘記自己痛苦的過往,所以你要他們死,你要掙脫這種沉迷。
說到底,你只是心理扭曲自私醜陋,不要給自己找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因為有你這種人存在,所以世界才髒,該離開的,是你,和你們。」
張昭和恍惚回神,終於徹底冷靜下來了。
黎容和黎清立的眼睛太像了,又太不像了。
黎容不是黎清立,他的眼睛是冰冷的,提防的,隱藏著籌謀算計的,是披著漂亮皮囊的毒藥,而黎清立的眼睛是溫柔的,純淨的,熱情的,像卸去了攻擊力的陽光。
對於黎容,他不必有任何仁慈。
張昭和聳了聳肩,泛紫的嘴唇裂出一道縫隙,鬆弛的面板擠出深深的溝壑:「我不會認輸的,一切還早呢。」
「呵。」黎容抬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遺憾的搖了搖頭,「不早了,太陽已經落山了。」
太陽的確落山了,天空中最後一絲火紅的霞光消失,只留下一片濃藍,遠處的層層山巒,卻被映出難得清晰的身影。
黎容只說了看似平常的一句話,然後就從張昭和的身邊走過,出了會議室的大門。
黃昏裡,在那片濃藍天色下,水仙花無辜的綻放著,花瓣皎白,香氣四溢。
張昭和突然撲過去,手指抓向花瓣,用力撕扯著,葉片在巨大的力道下顫抖,四分五裂,最後化為一片狼藉。
張昭和垂下手,花瓣的碎片從他掌心墜落在地,他望著窗外流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