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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之後,期末考試逼近,作業喪心病狂的多,晚自習也被主課老師佔用了,本該七點半放學,有時候拖到八點才能走出校門。老鍾大多等在校門口,但隔三差五遇上值班或突發任務,鍾瑩就得一個人趕末班車回家。
零下溫度天寒地凍,她寧願坐末班車,也不願縮在老鐘的腳踏車後座上受冷風剮磨。和她同路的學生上車時很多,一條線陸陸續續的下,到了後勤部站點就只剩五六人。
家遠的同學都選擇住校,對鍾瑩這種早上花半小時,晚上花半小時在路上的行為很不理解,有這時間多刷一張卷子,多背十個單詞不好麼?其實鍾瑩也不想遭這份罪,但鍾靜把私人贊助從三塊提高到了五塊,老鍾心疼她來去辛苦,又偷偷補貼她五塊零花,月收入高達二十五元,鍾瑩為錢妥協。
美是用錢養出來的,臉上抹的,頭上擦的,嘴裡吃的,身上穿的,哪一樣都要錢。鍾瑩想要得太多,有些在老鍾看來不必要,不樸素,用途不明的東西,提了他也不會買,還會批評鍾瑩有失軍屬本色,只能靠自己攢錢。
這天坐公交回家,別的同學在背單詞或討論題目,鍾瑩則照例閉目養神,盤算趁著過年如何敲老鍾一筆,給自己置辦一身像樣的冬裝,再不用每天穿戴鍾靜的舊棉襖,舊棉鞋和土到掉渣的紅圍巾。
同學上下來去,車廂裡安靜下來的時候,鍾瑩聽到頭頂有人說:「讓一讓。」
身邊的男生道:「你要坐這裡?」
「是的。」
「那邊不是好多空位麼?」
這會兒快到站了,車廂裡確實好多空位,這對話就顯得很不尋常。鍾瑩眯開眼偏頭一瞅,身體倏地坐直了:「晏宇哥?」
昏黃的廂燈下,晏宇穿著黑色的夾克式棉褸,幾縷頭髮垂在額前,單手抓著扒環,居高臨下望著同座的兩人,臉色很是嚴肅。
他說:「嗯,讓開。」
男生聽鍾瑩出聲就知道他倆認識,見晏宇眼神沉沉,透露著一絲不容置疑,老大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前頭就是位子,認識還非要坐一起啊?」
說歸說,卻磨磨嘰嘰不願挪步,晏宇突然伸手拽了他一把,語氣森寒:「這是我妹妹,你最好滾快點!」
男生沒他高,被他拽了個趔趄,險些摔倒,忙扶住車靠背,回頭怒指他的鼻尖:「你打人?」
晏宇抓住他的手腕,「再不滾我可就真打你了!」
男生表情扭曲,看來手上用了不小的力氣,兩人對視片刻,他哼一聲掙開,背著書包往車前方走去。
車廂鴉雀無聲,司機都沒有說話,只從後視鏡裡觀察著動靜。鍾瑩傻了,這是唱得哪出?晏宇怎麼一副吃了槍藥的樣子!
待他在身邊坐下,鍾瑩結結巴巴:「晏宇哥哥,怎怎麼了?」
晏宇沒有看她,仍盯著前方那個男生,低聲道:「鍾叔叔怎麼沒來接你,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坐車不安全。」
鍾瑩越發糊塗,經常坐這趟車,滿車學生,有什麼不安全?
「我爸今晚值班,我習慣了,沒什麼事啊,都是同學,到站就到家門口了。」
晏宇沉默片刻,道:「坐車不要睡覺,那個男生一直在摸你臉,你感覺不到麼?」
鍾瑩大驚:「有麼?沒有吧?」
她根本沒有睡著,只是養神而已,如果有人狗膽包天摸上她的臉,她不會察覺不到。
但是晏宇很篤定:「有!我看到了。」
晏宇在圖書館站上的車,一眼就看到鍾瑩了,皆因在一群或交頭接耳或念念有詞的學生中,她顯得尤為特殊。坐在後排,抱著胳膊閉著眼,姿態懶散地靠著,下巴微收,腦袋不偏不倚,彷彿睡得正香。睡覺沒什麼,關鍵是她身邊那個男生行為很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