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嘉禮(第1/5 頁)
正統紀年的最後一個月,太上皇在瓦剌大營裡住下,他的弟弟景泰皇帝則省郊祀牲。當然,他還要御奉天門,接受百官朝賀,商量家眷的事情:朕嗣承大統,義當尊親。其尊聖母皇太后為上聖皇太后,朕生母為皇太后,奉遷皇后居仁壽宮,皇太子母周氏為貴妃,太上皇妃嬪,亦當妥善安排;而後冊立朕妻汪氏為皇后。
禮部尚書胡濙領旨,只是覺得應該先冊立皇后,再立太子母周氏為貴妃。
景帝擺手,朕也曾這樣想,只是汪妃勸朕,要講求兄友弟恭,如今太上皇北狩,他的家眷,理應妥善安置,免得他在北地懸心;至於她,晚點慢點也沒什麼。
胡濙忙稱頌汪妃賢德,景帝嘆氣,皇太子的後事,你們要妥善準備,這個月就辦了吧。
胡濙稱是。
回宮寫信答覆襄陵王:得奏以虜寇侵犯京師,欲奮身勤王,足見忠誠切至。然此寇已為大軍戮敗,潛遁出關,叔祖幸自固守藩疆,不必遠來。
終於忙完了,他抬頭看著天色,真心覺得前路漫漫,任重道遠。
先冊立周貴妃等太上皇嬪妃,確實是汪舜華的建議。
本來以景帝的意思,冊立周氏為貴妃就可以了;但是汪舜華不贊成,當初太上皇待聖上甚厚,如今他稽留北國,他的家眷,聖上也該妥善安置才好。如今朝野上下,可都看著。
景帝很是奇怪,你當日不是要朕宣告太上皇已經殉國,為何如今又要善待他的家眷?
汪舜華嘆氣,妾知道,聖上還在怪妾當日冷血無情,不思圖報,反懷異心,妾不後悔。妾當日所以諫言,並非只是因為喪子之痛,而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為了聖上,甚至為了太上皇自己的名聲。
景帝哦了一聲,你倒是說說。
他的目光殷切,早沒有當時的憤怒,看來他早就有了想法,只是需要自己替他說出來。
汪舜華抿了抿嘴,可能妾見識短淺,只記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能體會太上皇的聖意。當年讀宋史,每至靖康之恥,讀到徽欽二宗及后妃公主群臣的遭遇,未嘗不嘆息落淚;太上皇北狩,若是遭遇這樣的凌辱,妾寧願他一死,以全名節;更何況,也先狡猾貪暴,遠甚於金兀朮,他以送駕為由,逼迫邊將開關,一旦邊將遵旨,開門揖盜,當時北京空虛,又值新敗,士氣低落,如何能夠抵禦瓦剌殘暴之師?屆時,也先長驅直入,京城危如累卵,大明也勢必難保完全。一旦敵軍破城而入,妾大不了抹了脖子,聖上該當如何?大明江山社稷、天下億兆生靈,又待如何?
景帝如獲知己,他眼中含淚,梓童,你說得真好。
不過是說了你想說的而已,當然這也是事實,汪舜華毫無愧色;她的眼神逐漸黯淡下來,好在祖宗庇佑,將士用命,如今局勢轉危為安,只是太上皇被裹挾到了北地,也先一定不會放棄,他還會利用太上皇,來幹擾我朝;而朝中大臣、天下百姓都看著聖上,希望你能兄友弟恭,勵精圖治,早日接回太上皇,一雪前恥,就算暫時不能,善待他的妻兒老小,也可暫時安撫他們;再說,太上皇在位之時,待聖上甚厚,孫太后和錢皇后同樣優待有嘉,於情於理,餘公於私,也應該關照。
景帝看了汪舜華很久,才點頭,那好,你去安排。
汪舜華對太上皇的私生活並不瞭解,何況身為弟媳婦,也不要表現出對大伯子太瞭解;一個個去問或者去翻起居注也不合宜,畢竟你不是當家的,人家有老婆,於是她很自然的找到了錢皇后。
錢皇后雖然聽了她的話,每天去給孫太后請安;但也僅只如此,回宮之後,還是每天跪地焚香祈禱太上皇早日歸來,尤其知道太上皇被挾持到北地以後,更是每日痛哭流涕,看的汪舜華半是心疼,半是難堪。
如今問她,她也沒心情理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