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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麗正門前,劉憲撐著油傘,獨自立在門側等著,衣衫輕薄,如遊絲般的雨將他整個人籠得有些虛無縹緲。
遠處行來一行人,前頭是一輛獨牛所牽的廂車,從煙雨深處緩緩過來,那牛車上的鈴鐺聲由遠及近。
劉憲抬起頭,撐傘慢慢迎向那牛車。
車後的跟著的人老遠便看見了這個身著紫色宮服的身影,忙冒著雨迎上前去。
「知都大人怎麼過來了。」
劉憲笑了笑,將傘移向那人頭頂,那人忙躬腰避來,「喲,知都大人,這可怎麼使得。」
「無妨,你們勞頓了,掖庭獄也屬內侍省管轄,下面的路,我來陪著走。」
這人也是知道從前殷繡與劉憲的關係的,如今聽他這樣說,回絕了也不是,不回絕也不是。
天地間的煙雨沉默地籠來,劉憲平聲道:「你們無妨跟著。」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人到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劉憲將傘手擱在車輪邊,親自打起撤簾,將手探入。
「繡兒,來。」
伸出來的那一隻手,手腕上扣著玄色的鐵鏈子,鐵鏈後頭仍是那一隻岫巖玉的素鐲子。劉憲輕輕握住她的手掌,撐著殷繡一步一步地從車上下來。
二人迎目之間,彼此似乎都有責怨,卻於眾人之前,都沒有出聲。
劉憲沒有鬆開她的手,任憑她腕上的鐐銬抵著他的腕骨,初秋天氣,人的衣衫都單薄,冰冷的觸感透過衣料將兩個人的知覺連在一起。身後的人遠遠地隨著,看著前面同樣清白乾淨的兩個背影,在煙雨微茫的垂拱殿前並行。
「你如今,連問都不問我一句了。」
殷繡垂頭,「來不及了,此事若我們慢了一步,就再壓不下去那些醃渣的話了。您明白,我逼不得已。」
劉憲點著頭,抬頭望遠處的垂拱殿望去。
「好,繡兒祭繡兒的手段,剩下的事,交給劉憲吧。」
殷繡側頭看向他,劉憲這個人的容顏從不被歲月侵蝕,無論過了多少年,他都是宮道初見的那個模樣。
「劉知都,繡兒還未及報您的恩德。」
劉憲握住他的那隻手不輕不重地扣了扣。
「來日方長。只是,我怕你要受很多苦。」
殷繡看向他撐傘的那一隻手,乾淨的指節利落分明,他每一回說話,都是這樣不輕不重,聲如和風細雨,卻總把關鍵處挑得明明白白。
「我退無可退,不會怕的。」
劉憲停止腳步,「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吧,你的路不好走。」
「記得。」
「你若不想走了,告訴我,我一定給你另外的路。」
殷繡感知到了來自他掌心的溫度,但大陳宮的路卻總是越走越幽冷,繁複的樹冠,阻隔了大半的煙雨,漏下的雨絲如同塵埃一般浮於人面。
掖庭獄在大陳宮的背面盡頭。由內侍省來節制,此處和刑獄不同,算是一個法外之牢,關押的一般都是后妃或宮人,案由內侍省審理,刑法由君王來定,入了這個地方,徐牧的手要伸進來,必須要過劉憲的眼,於陰繡而言,勉強算是一絲心安。
劉憲一路將她送進去,方鬆開了她的手,一道柵門隔開,她的身影在劉憲眼中,有一種被切割的痛感。
「回去吧。」
「我要去一趟白馬寺。」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小內官匆匆忙忙地過來,「知都大人,奴婢好找您吶,官家傳話,讓您去白馬寺呢。」
「好。」
說完,劉憲轉身欲走。誰知殷繡卻叫住了他。
「劉知都。」
劉憲回頭,「繡兒說。」
殷繡將懷中的一方帕子取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