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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武宥朝正在看他的裴南歌擺擺手,示意她退到自己近旁。他平淡的面容之上未見水落石出時慣常的欣喜:“不如就再交代詳細些罷。”
茅溉恣肆的笑聲漸漸低沉:“我當然不會讓香鋪的人認出我,所以就找了個乞兒幫我買,而且那天我還特地想法支開了老闆。後來想想還不放心,乾脆就連賣香的夥計也打發走了,沒想到醍醐香竟然還有玄機。”
裴南歌疑道:“你當真只是把他打發回了老家?沒有殺人滅口?”
“怪只怪他知道得太多,”茅溉看裴南歌的眼神裡盛滿理所當然,“他這輩子只能在京城荒郊做孤魂野鬼……”
裴南歌心裡的猜測得到證實,不由憤慨至極:“你簡直罪不可恕!”
“行了,趕緊把他帶回去!”一心想著早點破案邀功的裴高樞哪肯放過這樣好的機會。與探討茅溉是否罪不可恕相比,他更希望儘快結案邀功。
蕭武宥一個箭步來到茅溉跟前,左右揚手重重拍掉小吏扣在茅溉肩頭的手,抬臂又將其他幾人擋在方寸之外:“審訊乃大理寺分內之事,怎敢勞煩刑部。”
“蕭司直,別說裴某沒有事先提醒,”裴高樞雙手搭上被擋開幾人的肩頭,“茅溉數罪並犯且不知悔改,若是大理寺看守出了岔子,箇中責任你擔當得起?”
蕭武宥徑直走到裴高樞身側:“不勞刑部費心,大理寺戒備森嚴。”
裴高樞瞪向蕭武宥,“蕭司直,大理寺長期倚仗皇權特許越權行事,陛下雖不計較,但你們不能無視唐律,這都是祖宗訓制,我勸你還是莫要違背。”
蕭武宥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裴高樞,冷冷退到茅溉身後不再阻攔。
裴高樞見狀得意一笑:“蕭司直明白最好。裴某先將嫌犯帶回刑部錄述,待備案之後自當交還大理寺鞫訊,蕭司直不如還是及早回去商談量刑之事為好。”
話音剛落,伺在他身旁的幾個大漢已經一左一右架起茅溉往屋外拖。站在門口的李子墟看了看蕭武宥又看了眼裴高樞,只得讓出道來。
“茅管家,”當茅溉等人走到門口時,裴南歌忽然開口,“你想看看這盒子裡的金蠶嗎?”
茅溉停住腳步,神色複雜地看向裴南歌,終於艱難地點了點頭。
“啪”,裴南歌開啟盒蓋,絳色錦緞上躺著一枚小巧玲瓏的攢珠蝴蝶釵。
她拿出泛著金色光芒的珠釵,嬌笑道:“這是我家長輩提前送給我的及笄禮,我也不算騙你,這也算是金蠶破繭而成的金蝶。”
“其實我對醍醐香的瞭解未必比你多,”裴南歌撓頭,“金蠶的傳說也是我從志怪小記裡看到的故事,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麼巧你恰好不知道。不過……就算你知道,我也能咬定不放讓你覺得自己瞭解得還不夠。”
蕭武宥淡笑著搖搖頭,也許在場眾人中只他最清楚,她的確有這種本事。
茅溉先是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繼而大笑:“怪不得聖人曾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我今日才算明白,裴家小娘子,你果然像極了你那急躁的父親。”
裴南歌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在她看來,茅溉與父親是完全不會有任何往來的兩個人,但自陌生人的口中聽到自己的父親,這種感覺真的相當奇怪。她似乎一閉上眼就能看到沖天的火光,透過茫茫火海再也看不見父親英武的身姿。
她求助地看向蕭武宥,而他只是牽起唇角依舊安然地看著她,她張口想要說出自己心裡的恐懼,可話到嘴邊只成為一縷嘆息,因為在這種時候,不刻意去想起就是最好的安慰。
押著茅溉的人見他們的話已經說完,也就推著犯人往前。直到他們經過裴南歌身邊時,她的臉頰再也牽不起好看的微笑,她分明聽見茅溉小聲說:“南詔根本沒有金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