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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納悶呢,李堂道長信誓旦旦保證會穩住師父,卻明知我們在鰷山還把師父往這帶,難道事情敗露了?」
「不像,若事情敗露,即便師父放心不下而跟過來,李堂道長亦不至於舟車勞頓隨行左右。」戶綰眼眸流轉,思忖道:「你可記得臨行前師父提到李堂道長收到的信箋?若確有其事,再結合鰷山狼藉的土表和形同絕種的駁羲草,這當中怕是有關聯。」
「你是說那封信並非李堂道長信口胡謅的?不會如此湊巧吧。」衛封苦著臉搖搖頭沉聲道:「我們逗留洛城這幾日未曾聽聞鬼怪瘟疫之談啊。」
「若師父所指的閉塞隅地是歃月凼,那便好解釋了。」戶綰稍稍調整坐姿,緩緩分析道:「其一,李堂道長篤信我們不會去仇人腹地,他才一面答應你隱瞞師父,一面領著師父過來辦事,一舉兩得;其二,百里彌音行事隱秘,若歃月凼確有諱忌事端,她必當盡力封鎖訊息,布農族人便噤若寒蟬。」
「聽來甚合理,然依你分析,倆老道應該在歃月凼才是,到洛城來做甚?」
戶綰不想離開,儘管令她透骨悲切的洛城早無她容身之所。為了順理成章留下並讓衛封趨附她的決定,不禁言辭閃爍慫恿道:「要不找他們問問?師兄對怪力亂神素來興味盎然,你不想揭開靶場的秘密嗎?李堂道長師承茅山必能看清門道為我們解惑。至於師父,我們已然先斬後奏了,他也奈何不得我們,最不濟痛責一番,若我們能幫上忙,他也便消氣了。」
衛封常年被昌池道人唸叨,並不懼他習以為常的責罵,若非顧及戶綰,方才看見他們也不用狼狽逃竄。而戶綰一番話正中他下懷,他極好奇靶場下困著什麼邪魅,需要雷池陣與黑曜石雙重鎮壓,當即點頭如搗蒜,率先下了馬車。
巷口已不見昌池道人與李堂道長的身影,衛封忙追了出去。方才生怕被他們撞見,這次又生怕撞不見他們了。
戶綰不急不緩下了馬車,揣的是得以留下的踏實,倒不急於求證什麼。駐足馬側仰頭望去,青空銀雲夾在屋簷間蜿蜒遠去,如蛟龍浮游。灼日晃眼,透過影影綽綽的樹梢流瀉下來,斂了鋒芒,像被定格的時光,溫潤而冗遠。
「戶大夫足音跫然,洛城天公想來喜不自勝,一掃幾日陰霾,萬裡晴空迎你歸來。」夷冧的聲音冷不丁自身後茶肆傳來。
戶綰轉身,見到夷冧顯然很吃驚,煙亭一別不過月餘,此時的她容光煥發,頗有幾分姿色,不細瞧還真想不起來。戶綰微微向她頷首致意,道:「我本乃洛城子民,道是於此無安身立命之所,又何言歸?倒是你們在血染的土地上活出了盛世太平,這洛城的天公怕是不長眼。」
「不妨坐下相談,戶大夫不會連一盞茶的工夫都吝嗇予我吧?」夷冧見戶綰不再隱瞞身份,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全然不介意戶綰的嘲言諷語。
戶綰不作聲,回望巷口不見衛封身影,想想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罷,會會夷冧無妨,遂邁開腳步往茶肆走去。
戶綰落座後,夷冧為她斟滿茶,道:「當年你我素未謀面,可知在煙亭,我怎篤信你是何人。」
「願聞其詳。」戶綰向來深居簡出不問宿事,歃月凼許多人有聽聞戶綰其名,卻顯少得見其人。七年過去了,除了百里彌音竟還有人認得她,且是毫無交集之人,著實令戶綰稱奇。
「鰷山東面密林乃烏裡族人埋骨地,戰後,祭司麾下隨侍受命夜查百屍堆,其中便有我表兄,一眾人依著你的畫像尋你屍身。我曾得見那幅畫像,眉目宛如清荷之神韻,其形躍活於紙呼將欲出,正是出自祭司手筆。」夷冧意味深長看了眼戶綰,良久道:「由於死不見屍,才斷定你尚存人世。」
戶綰冷哼了聲,輕蔑道:「尋我屍身作甚,多半怕我未死透罷。我數百族人不得入土為安,餘無力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