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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公子道:「公子既已提醒將軍,將軍必然有所提防。公子已盡幕僚職責,莫過苛求才是。」
公子仍氣惱,悶悶不樂。
我卻是鬆了口氣。
荀尚所為,正中我下懷。
禿髮磐既已在前方等著,石燕城前必有惡戰,我須得先保住我和公子以及沈沖的小命。而公子這般氣盛,是斷然不會接受逃走保命這樣的理由的。所以,我只能以進為退。
所以,我鼓勵公子去向荀尚進言,並非真為了助公子請戰,而是我知道,荀尚一定會拒絕。
如沈沖所言,荀尚自涼州一路追擊至此,捷報也傳過了幾回,奇功在望,怎會相信鮮卑人有一出大算計在等著他?而公子、沈沖和桓瓖這樣的貴胄,對於荀尚而言,其實頗為頭疼。他們個個出自一等一的貴胄世家,若出了半點不好,雒陽便會有人等著跟他拼命。荀尚不但不能真像幕僚一樣使喚他們,還須護衛周全,故而不會真的讓他們去領兵徵戰。大戰當前,最穩妥的就是尋一個無災無患之處,將他們好好供著,兩不打擾,皆大歡喜。
故而公子去進言和請戰,只會讓荀述想起這樁煩心事來,然後名正言順地將三人留在遮胡關,一來可不傷京中的臉面,二來可眼不見心不煩,兩全其美。
沈沖對此無異議,道:「既是將軍之命,我等盡忠職守便是。」
而比我還高興的是桓瓖。他早已膩煩了每日長途跋涉,反正已經有了功勞簿,樂得過幾天悠哉日子。
他看著公子,毫無廉恥地鼓動道:「我以為這般安排尚欠周全。後方安危,實關乎生死。在我看來,涼州更為緊要,你二人不若隨我巡視糧道,一路往武威去。」
公子氣結。
荀尚唯恐禿髮磐跑得太快,佔據遮胡關之後,未作許多休整,繼續親自領兵朝石燕城而去。
關城中陡然安靜了許多。
公子在城頭上望著大軍留下的煙塵,眉間沉沉,不發一語。
「此地距石燕城不過三十里,前鋒皆騎卒,今夜可至,明日一早,便可攻城。」沈沖道,「若順利,將軍三日可返,還朝近在眼前。」
公子應一聲,心不在焉。
沈沖問:「你仍憂心禿髮磐來奪遮胡關?」
公子道:「正是。」
沈沖道:「如此,我亦與將軍同問,他如何來奪?」
公子喟嘆一聲,道:「我仍未想通。」
我見時機已至,咳一聲,道:「不若讓我來問上一卦,或可有解。」
二人皆訝然。
公子即刻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軍國之事,怎麼卜問來解。」
沈沖卻看著我,笑笑,對公子說:「我以為,卻是可以一試。」
公子狐疑地看他。
沈沖道:「左傳有雲,國之大事唯祀與戎。古來聖君賢臣皆不拒鬼神,可見還是有些用處。我聽聞霓生頗有天資,元初既思索不透,卜問又何妨?」
一旁的桓瓖聞得此言,道:「我亦此想。」
沈沖對我道:「霓生,你且去卜來,若應驗了,我自有賞。」
我看看公子,他神色不定,但沒有再反對。我當他默許了,笑笑,取出占卜之物。
周圍軍士都好奇地盯著我,公子雖不屑,也忍不住時不時將目光瞥來。我坐北朝南,裝模作樣地行卜貞問,又慢慢演算。
沈沖則頗有耐心,待我算卦完畢,問道:「如何?」
我說:「此卦上坤下兌,意地下有穴。昨日我夜觀星象,彗星犯白虎,禍在西南。綜此異象,往西南城角勘探,當有所獲。」
眾人聞言,皆露出驚訝之色。
「西南城角?」公子皺眉,「不就是那鮮卑人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