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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凡松在冰島三部曲裡曾望天泣嘆:我們不該寫別的,所有的證明,所有的報告和世上所有的資訊,都只應表達這一點——我們從不敢寫這樣的東西,從不描述兩個人之間的電流,相反,我們卻去討論物價水平,我們描述外表,而不是上湧的熱血,我們不去尋求真相、出人意料的詩行、熾熱的吻,而是隱藏軟弱,屈從於事實。
哀與樂,冷與熱,亂與和,本應對立的要素竟不約而同地沖芥川龍之介一個人逼將而來。
自從不得見光以後,芥川龍之介驚訝卻又在情理之中地發現,自己再也不可能因為被侮辱被誤解而流淚了,就算將那些文字懟到臉上,甚至將那些寫下文字的人拉到面前來和自己坐著聊聊天,痛感與悲憤也彷彿再不會有。也就是那時,他恍然大悟自己小時是多麼幼稚多麼無知,以往身邊的那些男人用在自己身上的小聰明多麼卑微多麼拙劣,那些男人欺壓自己控制自己的方式是多麼下作多麼丟人。
而如今,這些事情也再不會重現在自己身上了。因為再也沒有人可以對他這麼做。他現在是高官了,是全民公敵了。再也沒有人能讓他重返十五歲那年的青春,和妹妹一起躲在廢墟旁邊拿著斷頭的粉筆學習認字的青春,還沒有遇見太宰治時候的青春。世上沒有人能重返青春。阿拉伯居民區正在重建。以色列軍備庫正在充添。土耳其軍隊正在動員。冬天來了。昨天零下好幾攝氏度。人活得比馬要長。
全世界都在提到芥川龍之介,卻又好像沒有。全世界都在想念芥川龍之介,卻又好像沒有。全世界都在寫就關於芥川龍之介的一切,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寫。關於他變成這樣之前的生活,關於他的遺憾,他的苦楚,一字也無。
當年聖何塞號大帆船沉到西班牙旁側的海底,帆船的藏金庫在上百年間被海水和泥沙搜颳得一乾二淨,也沒見得有這些資本家和流量的良心這麼幹淨。
不過,他們不能寫不想寫的東西,芥川龍之介卻可以寫。世界不寫遺憾和苦楚,芥川龍之介卻每日每夜都在書寫。他積極地為地下反戰集團效力,匿名做宣傳和組織工作,為他們撰寫文章和演講稿,撰寫反戰黨的遺憾,撰寫愛國者的悲哀,撰寫歷史的像透明之魚一樣的眼淚,撰寫渴求和平之人對上蒼祈禱稟告時所說的至純至聖的話語。同時,他也會在主流雜誌上投稿一些相關社會學的文章。
當然,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這些文章的作者是誰,一切都是以江戶川亂步或者愛倫坡的名義發表的。他不能暴露自己。
在此條件之下,他使用理論指導反戰黨創立了屬於自己的集體盟會,並創辦了相關刊物,由他本人擔任主筆,寫下的一切作品都將轉入江戶川亂步的手中,然後以後者的名義刊登出來。反戰黨同盟的指導綱領是他親自寫的,只是大家都以為是江戶川亂步的功勞。
不過,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先前經歷過一次掃蕩的反戰黨個個萎靡不振,現在均被芥川龍之介的文章所鼓舞,開始重新匯集起來。
人民對以芥川龍之介為首的領導者失去了好感,認為芥川龍之介是萬人騎的娼|婦,如今異能力已經成為了各個國家的硬實力之一,為什麼要讓娼|婦來領導日本最重要的異能軍團,為什麼要讓娼|婦管理軍政,他已經把我們帶偏了,我們的形象都被他毀光了,我們還有救嗎,人民如是質疑並控訴道。於是很大一部分人下意識對芥川龍之介的敵人,即武裝偵探社一眾產生了好感,即使他們不想承認,潛意識裡也會把好感傾向於反戰黨。
被掃蕩後支零破碎的反戰黨又重新組建起來了,並且成員基數擴大了不少。僅一年時間內就在日本發展了多個支部,成員既有異能力者也有普通人,滲透到了日本各個階層。
形勢一片大好。
然而物極必反。
同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