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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騙了你,你也會選擇我?」
「會。」
「什麼時候會選擇我?」
「永遠。」
「選擇完了之後會做什麼?」
「把選擇交給你。」
「等永遠也結束了之後會做什麼?」
「吻你。」
「蠢貨。」
芥川龍之介指著他,氣憤地對福地櫻痴說:「他無藥可救了,現在就殺了他吧。」
福地櫻痴拒絕了。他揮揮手,示意芥川不要再和江戶川亂步繼續對話下去了,再說下去也是徒勞無功的,不要再和江戶川亂步搭話了。
「你還想說些什麼,一次性說完吧,結束之後,我就該帶你走了。」他對江戶川亂步放寬了情面,如此說道。
於是江戶川亂步繼續看著芥川龍之介,完全不在乎對方會不會回答自己。
「如果讓我被迫在你和世界之間做出選擇,那我選擇你。雪花和你的黑眼睛讓我成為詩人。」
「你的肩膀是月光做的,但是還要更好看一些。」
「我怕……你每次轉過頭來看我的時候,我都很怕。」
他說。
「我怕我看了你一眼之後,就不再是江戶川亂步,就不再是我了。月亮都不敢自戀地說可以讓我不是我,月亮都沒有權力讓我說出這種話。」
「因為月亮有缺陷。而你沒有。」
芥川龍之介聽到這裡,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流露,眉頭擰得緊緊的。很少有人皺眉頭的時候會是如此標準的短八字。雜亂的原生眉峰向眉骨重心的地方碾壓,眉尖的地方沒有顰蹙得過於用力,只是攏起了一個線條神似白貝輪廓的小肉丘。伴隨他的呼吸與眼神的遊移,微軟的小肉丘如新生白繭般小心翼翼地顫動,苫苫掩掩,氣息涓微,風只需要拂過就能引起其柔若無骨的收縮與折動。
原來只是眉心間那個肉丘輕輕一下顫動,就能讓一切的躲藏和欺瞞白費心力,無果而終。江戶川亂步在這之前並不知道。原來只是五官其中之一那或息或飛的情態,就能讓人忍不住想要淚飛如雨,傾灑山川。他不知道。原來只是偷睛一看那鎖骨的月光白,就能讓地球的自轉在無形間慢慢地休停下來。他不知道。
一綹黑髮從耳後不經意間垂落到臉頰前面,只是這樣的一聲幾近於無的沓渺的鬢髮沙沙,就能讓時間倒流回宇宙的開端。從宇宙的開端馳向盡頭的太古,從點到點的真默的滑動,從顏色到顏色的富有生命力的環飛,從世界到世界的亙古難解的磨纏。
原來,僅僅只是這樣,只是這樣,就能讓全世界為之改變。他不知道,不知道……
「我從來都不知道的,芥川。」他說。
「其實在福地櫻痴派你來接近我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在騙我,但是我沒有說。我喜歡對別人說,你是錯的,你好笨,你能不能聽我的,你能不能有點長進,但如果是面對你,芥川,我卻只會對你說,好,好,好的,你不嫌棄就行,你能喜歡就好。我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對最親密的人我沒心沒肺,卻對一點也不熟悉的你如此小心翼翼。我不知道為什麼。」
「你肯定的話語,及其在房間裡產生的迴音,都能變得比鴻篇文著更重要,你面向我的柔弱眼神比無數的金銀財寶都更珍貴,你微笑時的臥蠶比一戰前的法國反討軍隊還要更有殺害我的能力,你的唇珠和蘋果肌比全盛時期的英國海軍還要更有影響力。我也……」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這一切的表白都結束後,在這一切可以有機會告訴你的話語都告罄後,又會發生什麼?在雪花停止飄落之後,新的黎明會不會顏色很明麗很厚重?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親自告訴我。
在所有的機會與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