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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出來，年輕人已沒影，單已買過。他要瓶紅酒，獨自喝起來。看來有人沖自己下三路出黑拳，真防不勝防，他是誰？為什麼？酒吧正播放著民樂《十面埋伏》，鏗鏘的琵琶曲，撕錦裂帛，疾風暴雨般擊打他的血脈，腦子亂成麻。古人說，兵道，詭道也；商道，奸道也。難道自己已中埋伏，成了四面楚歌、兵敗垓下的西楚霸王？太陽穴&ldo;突突突&rdo;地跳，他對著瓶嘴，猛灌下半瓶酒，麻醉緊繃的神經。

這時，一位年輕小姐走來，穿件無袖連衣裙，露出渾圓的胳膊，腋下的茸毛也溜出來，她旁若無人點燃支煙，說：&ldo;先生，你不孤單嗎？我陪你喝吧。&rdo;

《改制》二十六(3)

楊啟明醉眼朦朧望著她，招手讓她坐下，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給楊啟明杯中倒滿酒，又斟上一杯，端起杯說：&ldo;什麼事讓你不痛快，來，咱倆先乾一杯。&rdo;

楊啟明苦笑端杯，說：&ldo;好。&rdo;小姐跟他碰杯，猩紅的指甲格外觸目，乾脆地說：&ldo;幹。&rdo;他說：&ldo;好，幹。&rdo;

這時，楊啟明見柯慧琴赤身裸體躺在紅酒裡，厚顏無恥地浪笑，紅紅的唇朝他伸過來，他用力將紅酒杯向地上摔去，&ldo;咣啷&rdo;一聲脆響，碎玻璃、紅酒漿四處飛濺，他大聲罵道：&ldo;你這個婊子！&rdo;小姐嚇得放下酒杯，&ldo;哎喲&rdo;尖叫著跑了。

他把幾張錢扔在桌上，嘴對瓶口，揚脖子猛灌，手掂酒瓶一步三搖晃向門口走去，他推開門，雨&ldo;嘩啦啦&rdo;地下，胃裡酒翻上來，他手扶門邊，彎腰&ldo;哇哇&rdo;地吐，燻人的酒氣向四周瀰漫。

&ldo;不會喝，就少喝點兒，吐得臭烘烘的，一點不文明。&rdo;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好路過，捂鼻子埋怨道。楊啟明站直身子，掂酒瓶照她扔去，&ldo;啪&rdo;的一響，酒瓶摔碎在人行道上，女人打雨傘跑得飛快，高跟鞋&ldo;噔噔噔&rdo;響，嘴上罵道：&ldo;流氓！酒鬼！&rdo;

他踉踉蹌蹌走進雨中，張開手臂，&ldo;哈哈哈&rdo;對天空狂笑，大聲喊：&ldo;我是流氓！我是流氓！&rdo;雨澆在他臉上，淚止不住湧出來。他身子淋濕了，搖晃著走到車前，頭髮向下淌水，他哆嗦地掏出車鑰匙，開車門。他趴在方向盤上，淚伴著雨水在臉上流，他抬起頭，木然望著濛濛的雨夜，紫色水銀燈，發出沉鬱的光，對面車燈掃進車窗，他臉色慘白，目光呆滯，彷彿時間已凝固，世間一切都離他遠去。

夜深了，楊啟明醒來。濕漉漉的身子散了架，沒一點氣力，&ldo;我在這幹嗎？&rdo;他問了聲，撐起身發動車，回到家，去衛生間沖個澡，在沙發上躺下，蓋上毛巾被，他感到溫暖，這裡屬於他。

&ldo;你昨晚又到哪兒尋歡作樂去了？&rdo;老婆在他耳邊叫嚷。他迷糊睜開眼，窗外天已大亮，他支起身子，頭髮蒙，朦朧地望著她，說：&ldo;你再讓我睡會兒。&rdo;他依然躺下，側過身，脊背沖外，又想睡去。

老婆一把拽走他身上的毛巾被，說：&ldo;你睡個屁！出去玩，你勁大得很，野到深更半夜才回來，現在裝死豬。&rdo;他躺在沙發上沒動，雙手抱在胸前，眼閉著。老婆過來拉他胳膊，說，&ldo;起來不起來，你個懶鬼。&rdo;

這時，兒子走過來，叫著：&ldo;老爸，該起來了。&rdo;楊啟明看著兒子秀氣的臉，向他招招手，說：&ldo;乖兒子，你過來，爸爸有話給你說。&rdo;

兒子挨在老婆身邊，怯生生望著他，說：&ldo;我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