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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人的臉,一個叫吳久生的青年稚嫩的臉。
他想起來的甚至不是青年多麼特別的樣子,而是對方噘著嘴巴,一臉小孩子脾性,卻又眼神發著亮光對自己說「不管喜歡誰,怎麼喜歡,那都是一件很嚴肅的事,要麼不幹,幹了就是一輩子,中途不能反悔」時的模樣。
太像小孩子的人總是很難喚起人的慾望,他們太直白,想什麼做什麼,一眼就能看得穿,和性吸引中必不可少的神秘感相去甚遠。但胡達卻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搞的,好像一開始在意起了那個青年,就像中了慣性,或是中了邪,不由自主地無法停下,反是任由那種衝動肆意發展,等注意到的時候,青年印在他腦中的形象,竟然已經深刻到無法忽視的地步了。
那讓胡達即便在接受他人明碼標價的服務時,都生出一股本不該存在的罪惡感來。
面前青年包覆住他的口腔狠狠吸了一下,胡達像給人打了一巴掌那樣彈起來,打斷了對方正打算開始進入的正題,一把將人推了開去。
青年的臉色是茫然的,他半張著嘴,下巴上還沾著一點剛吸出來的濕意,他不明所以,警惕地看著胡達,擦了擦下巴,說:「你搞什麼?中途變卦錢我可是要照收的。」
胡達沒有和他廢話,從隨身的綁在寄物櫃鑰匙上的小包裡數處相應數量的紙幣,塞進那人手裡,他說了句:「出去」,抬手指了指門。
青年收了錢,用口型做了個「神經病」,沒叫胡達聽見,拉開包房的門就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順走櫃子上一瓶收費的啤酒,在菸灰缸的底下留了一張名片。
整個過程,胡達都坐著沒動。他望著對面光影閃爍的大顯示屏,聽著自己點的那幾首老歌,靠在沙發的背上,直到躁鬱的衝動慢慢一點一點的自己平息下來。
再然後,他如同來時那樣沉默著出門、下樓、換好衣服、退好押金,重新回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週末將近晚飯點的步行街上全是人。每一個打胡達跟前經過的人臉上都帶著笑意。胡達的沉默和風霜放在人群當中,很不和諧。
他的眼神裡有彷彿迷了路一樣的失落,但那陣失落轉瞬已經被他藏好,找也找不見了。他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穿過馬路去了對面的超市。他買了一塑膠袋的零食和飲料,又到旁邊的一家royal tea皇茶買了一杯不去冰的原味奶茶。
做完這些事後,他隨手招到一輛計程車,坐上車後,報給司機一個地址。
司機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從羅湖到坪鄉有整整37公里的路,打車過去的話,按照打表單程就要花一百二十塊錢,而且還不划算,坪鄉窮鄉僻壤的,如果他找不到能夠捎帶回來的乘客,這一趟就虧了。最後胡達和他討價還價,加價到兩百塊,司機才同意出發。
路上要從丹平快速路轉龍崗大道,得走一個小時二十多分鐘,等胡達差不多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七點,正是白日裡離開鎮子的人群都回到鎮上開始夜間娛樂,整個廠區最熱鬧的時候。
司機看著窗外的人群,自己都有些意外。他只知道坪鄉是龍崗邊緣有名的小廠房區,上不得什麼檯面,以為這兒不會有什麼人氣,今天到了才發現這座鎮子竟然自個兒就能活成一個樣子,和他所熟知的深圳不同,遺世而獨立。
他料想這裡的房價大約很便宜,便隨口問了胡達一句:「你住這兒,一個月得花多少錢來著。」
胡達也看著窗外,他手裡那隻塑膠袋裡密封的奶茶化了冰,滴滴答答往下淌出水來,他似乎在想著什麼別的問題,心思沒放在和司機的對話上,只含混地答了一句:
「我住這兒不花錢,這是我家,我回我自己的家。」
第五章
生活街上,雜亂無章的燈箱和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