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夏雷(第1/4 頁)
上次的事情徐明容同郭皇后囫圇而過,說靖王府無意扶持趙儇,也不忍叫皇家子嗣零落,二聖年輕,何愁沒有後嗣。
不過郭皇后仍舊為徐光艫的事情進言,說何苦棒打鴛鴦又成一段怨偶,豈非寒了各家平叛忠臣的心。
只是皇帝那裡還是不肯鬆口,有時候他看著徐光舟眉頭緊鎖,目不轉睛坐在對面翻閱各路送上來的文書,眼睛都有些泛血絲,心裡也覺得過意不去,可他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放任徐家獨大,對他來說風險太大了。
哪怕他有一天真的不濟,他完全可以把徐光舟當託孤重臣,可往後的徐家世世代代,他如何能放心呢?
“子晦。”
“嗯?”
徐光舟從堆成小山似的奏摺裡抬起頭,眉心仍擰著,昨日嶺南呈了不少水災的摺子上來,他在紫宸殿裡熬了一宿,其餘大臣都走了,甚至趙叔文都在榻上小睡了一會兒。
乍一聽趙叔文喚他,徐光舟頭腦都沒轉過來,反應過來失態,立刻挺直脊背,應道:“還有一點就看完了。”
趙叔文正欲開口說什麼,佟監喜滋滋地跑進來,呈上一封書信。
“聖人,是慶寧長公主的訊息!”
“懷玉?”
趙叔文立刻穿上鞋子,從榻上下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佟監也樂呵著小跑過來,雙手奉上。
徐光舟撐著桌案站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站在案牘之後望著。
趙叔文三兩下把書信攤開,一字一字閱讀,讀到中間,終於有了一些笑意。
這還是趙懷玉剛到那兒的時候寫的,說雖比不得長安事事方便,風沙也大,不過峪倫部的族人對她多有敬重,與阿史那可汗也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且峪倫部民風淳樸,一到那兒便載歌載舞了幾天,雖累得之後幾天都困得睜不開眼,但也實在快意。
趙叔文無非就是擔心懷玉到那裡過得不好,如今一看,也算放心些了。
徐光舟見趙叔文神色稍霽,猜了個大概,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伸手去理堆放得有些歪的奏摺。
“可惜西北路遠,這信還是幾個月前寫的了。”
趙叔文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向徐光舟,他低著頭並沒有察覺到。佟監的目光在二人之間徘徊了一下,收回去,笑著從趙叔文手裡接過東西,去替他收起來。
西北路遠……
徐光舟心裡忽然有一絲絲慶幸,去的那個人不是徐明容,否則一輩子見不上一兩面,山高水長,他這個做長兄的,又如何捨得。
……
“今日懷玉的書信回來了,說到峪倫部一切都好。”
趙叔元下朝回來,拉著明容在院子裡乘涼。
“嗯……我想也是。”明容點點頭,“想來,聖人為著懷玉而記恨二哥的氣也該消一些了,但願他往後仕途能好走些。只是可憐沈姑娘了,淳吾大哥前幾日也上侯府賠罪,這又哪裡是他的錯呢?”
位極人臣尚且不敢因婚姻與帝王相抗,遑論徐光艫這樣的禮部小官。爭得了今日,就得失了明日。
“左右這兩日你也清閒,要不要去找沈姑娘說說話。”趙叔元提議道。
明容搖搖頭:“我不願見她,她恐怕也不願見我,相見反而心裡難過,何必去找這個不痛快。”
見明容沒有提奧古孜的事情,趙叔元心裡鬆了一下,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輕快。
“也是,沈姑娘自有沈姑娘的姻緣。”
郭皇后千秋,長安城裡推遲了宵禁,從宮宴出來,二人身上都帶著薄薄一層酒氣,剛下臺階,忽然天上開始下雨,落在身上涼絲絲的。
趙叔元恍惚間想起來那一年的除夕宮宴,剛下過雪的空氣,也是這樣透著絲絲涼意。